“夫人原以为你们前日便能到,便叫世子和小姐等在府中,谁知这么不凑巧,今儿你们来了,他们倒出门去了。”
李温书点头:“路上走得缓,耽搁了时间。”
下人本还想说话,可见李温书神情淡淡,便只得放下扫帚,去西院打水浇花。
李幼白换了身松绿色襦裙,外面套上缠枝芙蓉长褙子,发髻间插了支攒珠簪子,与李温书去往正堂。
他们虽是客,但公府规矩多,故而去的早些,堂中还没有旁人。待暮色四合,各院陆续掌灯时,听到外头传来爽朗的说话声,紧接着便有丫鬟从内打帘。
李幼白站在李温书身旁,微微抬头朝外望去,只见一行人穿着华丽,装扮明媚,有说有笑地走来,后头则是几个郎君,各自扯了披风扔给丫鬟,大步跨进门槛。
方看见李家兄妹,众人俱是一愣,随即便有个明眸皓齿的女子莞尔一笑,问道:“嬷嬷,怎的也不帮我们介绍一声?”
那婆子便说是远道而来的李家客人。
女子挽着流云髻,发间簪红宝石榴花步摇,眉眼间与萧氏极像,尤其笑起来,连唇畔的酒窝都一模一样。
李幼白见她打量自己,便先福了一礼:“卢娘子好。”
女子眉微挑,心道是个不卑不亢的姑娘,虽穿着一般,但气度不凡,遂也回礼。
“我叫卢诗宁,按族中序齿行三,你唤我三娘便好。你呢,叫什么?”
李幼白便说了自己的名字与年岁,卢诗宁点头,复又瞟了眼李温书,见他同样斯文有礼,登时对他们兄妹的印象好了许多。如此,她将旁的姐妹兄弟全都介绍了遍,李幼白和李温书跟着一一见礼,奈何人多,转头便又对不上名字和脸。
依着萧氏的意思,晚膳便都是平辈在一块儿,待散席,或许她出面张罗,但也看她时间,指不定便不得空。
卢诗宁让李幼白坐在她身边,男女虽分席却都在同一间膳厅,连屏风都未置。
待饭菜悉数端上,众人却都干等着不动筷。
卢诗宁看了眼门外,笑道:“说是去栓马,怕不是被马拴在柱子上了吧,我哥也真是的,非要亲力亲为,甩给小厮便是了,这会儿可好,一大家子都等他一人。”
虽是抱怨的话,可说的坦荡从容,旁人也都说无妨,全然没有半分不耐。
少顷,听到丫鬟叫了声“世子爷”,便见毡帘掀开,从外走进个身量笔挺的郎君。
他身着靛蓝色金线滚边团纹直裰,腰束月白嵌玉带子,脚蹬漆色皂靴,行走间带出一阵疾风,生的是眉目清隽,端的是松竹气度。
李幼白正打量着,他却忽然扭头,使她登时秉了呼吸。
他站在暗处,融融烛光洒在冷玉般的面上,眸光凉湛,顷刻间便叫人生出敬畏之心。
李幼白打了个寒噤,却没有低头,反而镇定自若地挺了挺腰身。
卢辰钊也只瞟了一眼,便很快挪开,阔步朝着右侧盆架走去,脑子里浮出方才的人影,小姑娘身形瘦削,皮肤白净,细长的眉毛像是弯月,眼睛清凉凉的,瞧着心静。
他接过巾帕,擦完手走到膳桌前,李温书起身,两人互相作揖,算是认得了。
早在李家兄妹来到前,母亲便嘱咐过他,说是李家娘子想到卢家求学,让他帮着安排,将这位小娘子妥善安置在家学中,他应了母亲的托付,方才见这对兄妹知礼节,懂分寸,也就没甚意见。
待用完膳,各房回家,因翌日便要启程离开,李温书与李幼白不放心又交代良多,这才回客房休息。
卢辰钊向来歇的晚,他新得了匹好马,很是宝贝,便也不放心下人照料,故而临睡前又去了趟马厩,将那干草重新换过,那马也通人性,打着响鼻蹭他脸。
小厮睡眼惺忪,见卢辰钊盯着小库房门口的几个箱笼,忙揉着眼睛开口:“世子爷,这是李家带的礼品,说是鲜货,奴才打开瞧了眼,还真是。
这一筐是湖蟹,个头挺大,他们来时加了冰块,满满一筐也只挑出四五只死的。这筐是甲鱼,奴才眼拙,瞧不出差别。”
卢辰钊走过去,只瞥了一眼便道:“鱼台甲鱼裙边大且薄,吃起来有嚼劲。”
小厮探头进去:“难怪夫人傍晚叫人炖了两只待客。”
“怎么不收起来?”
卢辰钊依次掀开箱笼查看,看完便知李家用了心思,所送之物俱是日常能吃到或能用到的。想来方才饭后饮的茶,也是他们带的,味道应是嘉祥白菊,口感温润香醇。
小厮收拾好笼盖:“库房都满着,也不好硬塞,夫人的意思是这几日一并用完,横竖要办菊花宴,这些活物赶巧能用到。”
卢辰钊思忖片刻,道:“明日李家郎君要走,你清点些得体的礼品,让他带回济州。”
“是。”
卢辰钊住公府南侧的扶风苑,因着要办菊花宴,便将闲置的院子重新修葺布置,那院子恰巧挡在他回去的途中,如今灯火通明,显然仍在连夜赶工。他便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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