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公子去平县前把白毫给了姑娘,若不是他去通风报信,姑娘少不得还要跪上几日,夫人好狠的心。”
半青兀自说着,“跟二姑娘比起来,姑娘你就像是捡来的,自小到大她要什么姑娘都得让着。就说许家小郎君,他分明更喜欢姑娘”
以往听半青唠叨,李幼白不会多想,可今日知晓了身世,再听这番抱怨便有些刺耳突兀。
“半青,你去睡吧。”
再有两个时辰天便亮了,她的心很乱,脑子里挤满了各种念头,胸口也仿佛压着一堆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天蒙蒙亮时她就顶着两个黑黢黢的眼圈来到正院,屋内将将响起说话声。
半晌,陶嬷嬷打帘出来。
“姑娘,快进来吧。”
一看见李沛和冯氏,李幼白便扑通跪倒在地,朝着他们深拜下去。
陶嬷嬷见状,忙给侍奉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随后便躬身退出屋去。
李幼白直起身来,面朝李沛和冯氏:“爹,娘,你们的恩情,女儿永生永世不敢忘记。”
冯氏蹙眉,伸手要招她起来,李幼白却转头向她,又跪下去:“娘,原先是我不懂事,总跟妹妹计较,您别怪我。您给我的爱和关照,已经远超您能给与的范畴,女儿叩谢您的大度。”
她曾因冯氏偏爱妹妹而抱怨委屈,难过落泪,气她既不喜欢自己,缘何又要生下,气她明明是个慈母,笑颜却只对妹妹展现。可当得知自己身份时,所有因此而产生的不忿便都有了借口,那种伤心业已变得无关紧要,取而代之的庆幸,是对李沛和冯氏的感激。
冯氏颇为羞愧,两个女儿,她从来就没有一碗水端平过。连下人都看得出,晓筠是她心头肉,幼白像是捡来的。就像这回,她昧着良心对许家娘子说幼白有了亲事,这才叫许家定了晓筠。
她对李幼白,全然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故而听着这番话,着实心虚。
“不管怎样,我都是你娘,别说胡话。”
“爹,蒙您念在同科之谊,于绝境时收留女儿,女儿叩谢您的大义。”
李沛叹了声:“文宣信任我,我不能辜负他。”
李幼白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笃定:“爹娘,女儿辗转难眠,思虑再三,仍想坚持自己所愿,读书科考,入国子监。”
“一概后果,皆已考虑妥善?”
“是,前路艰险,女儿定会小心谨慎,望爹娘成全。”
若说先前读书做官是要为李家争光,而今李幼白更多了个念头,她要考进京城,去看看生父曾就职的衙门,再看看那位闵大人,若还有可能,她想调查当年旧案,还生父清白。
一切都得徐徐图之,最紧要的便是准备来年的乡试。
李沛看着李幼白长大,这个女儿心性慧根极好,沉稳克制,聪颖有度,当真承继了言文宣的品行才貌,加之其刻苦勤勉,才有今日的学问成就。有时他忍不住想,这样好的女儿,若真是自己亲生的该有多好。
他摩挲着桐木雕花扶手,缓缓开口道:“那便去吧。”
李幼白把头磕的通红,事毕冯氏叫她上前。
“我知道你学问好,又肯用功,不像晓筠,总想着玩,凡事都得我帮衬着才行。昨夜我和你爹商量过,你已经十六岁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见地,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母女二人面对面看着,李幼白动了动唇,话未说完腮颊有些泛红:“娘,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羡慕妹妹能在冯氏怀里撒娇,能任性胡闹,羡慕她累了困了不高兴了,冯氏便把她揽过来,轻拍后背哄着。李幼白无数次渴望冯氏也能像待妹妹一样,把她抱进怀里,可一次都没有。
她们的母女情分,从来都是疏离冷淡的。
闻言,冯氏一僵,但仍伸出手来,李幼白就着她的怀抱,把脑袋贴上前去,她总是想象母亲的感觉,想象被她抱着,会不会特别温暖幸福。
而今听着冯氏沉稳的心跳声,她又觉得分外陌生。
冯氏进屋,不久拿着一封信出来。
“陛下采纳长公主建议,明年开恩科,加了一场乡试,想来报名的人不在少数,你需得好生准备。咱们济州到底是小地方,便是你资质好,也得寻个像样的学堂,有正经先生教,必定能事半功倍。”
她把信递过去,李幼白看见“镇国公”三个字,不由一愣,“这是?”
“可听过卢家家学?”
“卢家家学严谨,请的夫子都是有名头的,兄长曾告诉我,致仕的弘文馆学士诸葛澜大人,就在卢家授课,他做过太子少傅,学问人品都是上乘。”
其实读书人没有不知道卢家家学的,门风好,请的夫子都有名头,正因如此,达官显贵都想把自家孩子塞进卢家,可谓一位难求。
冯氏见她知晓,便省去了口舌,径直说道:“我跟镇国公夫人是旧时好友,想来她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将你留下。”
她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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