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热,李毓秀满脸嫌弃地叫住他:“别过来了,便站在那里说就是了。”
刘通一时也未介意,便说了李青溦出了府的事情。
“这样热的天,京城最皮实的狗都不出门,也不知她抽哪门子的疯,不好好待着倒是满地儿乱窜。”李毓秀热地心烦,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刘通不知说什么好,犹豫半晌:“……那不若我们便不出去?”
李毓秀又哼了一声。
她嘴上虽那般说,心里却又觉着:这样热的天出去,想街上人也是寂寂几个没人烟的样。
那李青溦挑这样的日子出去,如何就不是心怀鬼胎?指不定今日就能瞧见她那“奸夫”呢。
想到这里,李毓秀突有了一些力量站起身,一时骂骂咧咧一时又叫人收拾去了…
李毓秀要出街,次次不凡。屋头一时热闹行转起来。
她叫了两三个梳妆婆子又是开脸,又是擦粉打胭脂、磨螺子黛粉的、挑衣服的,不一而足。
她磨蹭许久,刘通站在侧厅等着。他做下人的如何有坐着的资格?他站在一侧等得口干舌燥,又觉着自己的两条腿都生生等短几分。
好不容易等人出来,已过了整整半个时辰。
刘通有几分好奇她如,抬眼看,便见她一件月白蔷薇花刺绣短襦,青白间裙,浅绿烟笼纱披帛。
难得穿得淡雅,只是头面什么的仍是她一贯的风格,珠围翠绕、奢华艳丽。
饶是刘通再爱财,一时倒也闪了眼,只觉着她瞧着像是个摆满了首饰的高架子。而这个架子外头裹的衣裳,瞧着为何还有几分眼熟。
刘通犹豫几分,缓缓开口:“二姑娘此衣衫,瞧着是有几分……”
他眼熟二字未说出口。
李毓秀轻仰下巴,神色颇有几分自傲:“未想到你还有几分眼光,此乃京城中近月最兴时的款样,如何,瞧着是有几分风雅吧。”
刘通一时无语凝住,未想出哪里眼熟,一时听见周围的婆子侍女不住口地夸赞,摇头跟着恭维了几句,几人套马去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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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青月坊一临水二层茶寮进里有琴音袅袅,又有一小桥流水小景,那流水大热的天冒着丝丝缕缕冰气,李青溦多瞧一眼,便见原那流水底下有一大块冰,一时了然了。
她姗姗莲步上了茶寮,倒也未进雅间,只坐在堂厅的散着轻纱的窗牖前。
店中活计进来过来,李青溦要了一壶六安瓜片,支颐把玩手中的篆刻鱼符。
这家茶寮自也是平西王府的产业,按理说见了她手上的鱼符,掌柜的小厮自当有什么动静,只是她就差将这玉佩甩到人脸上,也未有人多说什么。
未久,陆云落摇着扇子从穿堂过来:“我来迟了。”
她着一身妃色折枝花蜀锦襦裙,身段婀娜,神色瞧着很有几分神采奕奕,身后仍跟着那楚郎君。
李青溦点头示意,轻笑一声:“这样热的天还叫你出来,本就是我唐突。”
她今日出门是约了陆云落来青月坊来瞧瞧铺子。本前几日就约对了的,只是那几日陆云落是格外的忙,二人约在了今日,未想到今日竟这样的热,只是也不好改。
李青溦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陆云落却丝毫未介意。
作者有话说:
“无妨, 本就是因我这几日事多,才拖拖拉拉地到了今日。”陆云落轻笑,坐到她身侧。
李青溦与她惯熟, 也不好没完没了地客套什么。
二人一时说了几句闲话, 便瞧见堂厅有人端了沙冰甜碗子。
李青溦倒好奇地多瞧一眼, 又取过一旁的食谱翻看几下。
原来这茶寮不仅卖各式名茶, 竟还有什么汤菜之类的,又有什么冰酪之类的小食…
本是好好一个茶寮,倒是整的又才像是食肆、又像是什么香饮子铺的,她一时倒是摇头。
“怪道这茶寮人也不多, 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蠢法子呢。叫是茶寮便只是卖茶便好了, 如何整地这样花里胡哨、不阴不阳的很呢。”
不多时, 一伙计捧了一壶新茶, 附带两个甜白釉印花鸟纹的瓷杯。李青溦给陆云落倒一杯,自己低头啜饮一口, 微不可见地轻轻蹙了下眉。
陆云落看她:“如何?”
“这个茶。我祖母有一茶庄, 茶农便是种六安瓜片的,我家茶铺中的六安瓜片一直便是自产自销,采摘于谷雨前后,取时只取那二三叶子。叶子又求‘壮’不求‘嫩’。这般采摘后的六安瓜片冲泡出来的茶汤,汤色翠绿清澈、香味高长鲜醇, 滋味一绝。”
李青溦轻轻晃茶杯:“此茶茶叶片看着是没有什么,只是入口十分老涩。该是去年梅雨前后采摘积压的梅片才是。”
“梅片我家若是留着,向来也是茶农自家留着喝的。自不会放在茶寮中以次充好。想也就是这么些年, 我家的铺子不仅后头的掌柜变了, 想连后头的供商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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