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香,小周氏却睡不着了。
大黑夜的,倒是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她在李家一直感觉脚不点地,是浮在水面上的无根浮萍,晃晃悠悠,满心忧患。
都是因为她妾室的身份,让她如临薄冰。
她自不是不懂法条之人,知道妾室擅动主家东西,乃是盗罪。她以前寻思的便是:先典当县主的嫁妆得了银钱,将她哥哥从牢里捞出来便是了。
俗话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若周营能够被那位大人弄出来再继任县丞,即便一年没有十万雪花银,再即便是当了的东西涨价十倍。如何在话下呢?
只是她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闷热的夜晚,小周氏一时出了一脑门子的热汗。
难不成还要为了这起子小事,吃上一顿牢饭不成?
吃牢饭事小,就是几十板子的事情,可她若真吃了牢饭,以李栖筠这个死要面子的性子,想她这辈子是抬正无望,这辈子也就到了头了。
她想到这里,那日李青溦低沉如鬼魅的声音一时又响在了她耳边。
“我娘亲输了,但你未必能赢。”
小周氏一双眼睛只直勾勾地瞧着黑漆漆的帐子,手里头捏着的一方帕子生生绞烂。
不,她周茹雪定然没有输的时候!
那钥匙暂且是不能找着!但只是这法子到底也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当务之急还是需得将她周营给救出来。
小周氏翻身,一时想着如何救自己的那不成器的哥哥,一时又恨自己命苦如何就要受这鸟气。纠纠结结了一晚上,眼见天光破晓,她也没了睡的心思,索性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叫人往柳家递了折子去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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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栖筠上朝,李曦也去上学堂。段氏向来不爱出门,日日在自个儿的屋头闷着以泪洗面,偌大的北苑一时只剩下李毓秀一个。
她倒是百无聊赖。用过早膳,太阳还未见多毒院子里也凉丝丝的。她便叫人在堂厅后架了秋千取乐。
秋千一时扬高。
李毓秀突远远瞧见有人鬼鬼祟祟地从不远处的小厨房矮身出来。
他身着青色短打,猫着的样子怎么瞧着都有几分眼熟。她定睛一看倒认出了人,不由哼笑一声,嘱一旁的几个侍女把人给带过来。
刘通听自己亲娘说了南苑送了螃蟹来,想是要等着过完宴才能分下来。他早馋了这么一口,如何等得了这么久,只趁着今日府上没人,倒溜进小厨房里顺了几个,万没想到才才出了院子,便叫人给提溜了出来。
一时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跪着爷爷奶奶地先叫了一通告罪。
李毓秀听了他的话,倒斜乜他一眼,忒地一声:“呸,倒是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我是何人,怎就爷爷奶奶的乱叫白白地将人叫得老了几十岁呢。”
刘通抬眼,见面前人钗环艳丽熠熠反光,虽一时背光迷眼,倒也认出了人。
忙嘴上仙女神仙妃子地恭维几句:“原是二姑娘,这般热的天,如何在外头晒着呢?”
“我若不在外头怎能瞧见你鬼鬼祟祟?”李毓秀哼笑一声,以目示意一旁侍女扒拉他怀中物,片刻一个布包掉于地上。
李毓秀眼见几只螃蟹张牙舞爪地满地乱窜,险些爬到她簇新的云纹鞋上。
她哎呀一声,满面嫌弃:“我当什么东西!只是这么几个破蟹也值当你偷的?”
刘通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时讷讷地:“小的这也是第一次这般,实是馋了这么一口两口,实望贵人海涵。”
李毓秀眼梢轻转,倒瞥他一眼。
她早看他有几分机灵,有心叫他做自己的人盯着南苑李青溦那个小蹄子的动静。
一时轻声笑道:“此刻府中无人,我自然当作什么都未看见,可你有什么换的?”
刘通一脸苦大仇深的倒霉样。他能有什么好换的?
他知晓宅院里头,最恨底下的人手里头不干不净。底下的奴仆犯了事,轻要跪春凳,重是要辞退了扭送官府的。
他好不容易才在伯府找了当当子这么件即轻省,又有油水捞的营生,自不想被打发了事。
一时额角生汗,口内生津,突灵光一闪,还当真的叫他想起来件事来。
他忙起身叫李毓秀挥退左右,叫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作者有话说:
他在她耳边附耳几声。
李毓秀听清惊地后退几步:“竟有此事?”她一双眼睛睁大了, “莫不是你怕我问责,随口胡诌的吧?”
刘通似是受了侮辱一般,在那指手赌咒, “小的说的若有一句假话, 便让小的嘴里长满了疔!头也变成了疔, 叫姑娘踢着取乐子罢了。”
李毓秀本是满面沉思, 听了他这话,一时又是恶心,又是无语,忒了一声:“我要你的头做什么。”
刘通嗐了一声, 又觑李毓秀的神色, 沉声道:“小的亲眼所见, 确是千真万确, 那日恰是端午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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