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信宿怔怔地望着他,把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半晌,终于彻底崩溃地失声痛哭。
可他无论怎样哭泣哀求,冰冷的尸体都不会再给他任何反应。
警察的尸体在信宿的怀里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生息。
小信宿的神情从悲痛到麻木,最后好像一具空洞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地坐在一滩血迹里。
从那一天开始——
信宿终于知道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如果不做出改变,他只能永远这样软弱无能下去,一味的反抗只会激怒庞大的怪物,伤害别人、也不能保护自己。
信宿在心里发誓。
他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他一定、一定。
会亲手把恶魔送进地狱。
小信宿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抹干净眼泪。
他浑身发着抖,将警察的遗体整理的一丝不苟,甚至满是血污的脸庞都用衣服布料擦的干干净净。
两天后,他看到了谢枫站在地下室的门外。
信宿沉默地站起来,虚弱至极的,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他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是温驯的,眼睛里空洞一片,那痛恨的厌恶的光亮,好像再也没有了。
睫毛轻微颤动,眼泪从他的脸庞滴滴答答落下,信宿低着头轻声说:“舅舅,我知道错了。”
“以后我会听话……”
“会好好听话的,不会再让你生气了。”
于是谢枫将信宿从地下室里放了出来。
信宿果真“乖”了许多,再也没有触犯过谢枫的逆鳞。
第二年,信宿帮助谢枫撬开了一个警方卧底的嘴,从他的口中获得大量有关霜降的情报,而后一枪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那个卧底的名字叫秦齐。
“阎王”就此声名鹊起。
这么多年,信宿始终认为,那个警察的死,跟他有无法割裂的关系,他始终没有从那个血色弥漫的地下室里走出去。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情绪不仅没有慢慢淡化,反而越发严重,以至于催生他的内心出现了强烈自厌、自毁的心理。
他的感情变得淡漠,他无法爱上一个人,正如他完全不爱自己——在遇到林载川之前。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由宣重的一句“衷心建议”。
……信宿怎么可能不恨。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宣重。
谢枫、周风物、宣重。
伤害他的人、伤害他父母的人、伤害那些警察的人……
都应该付出对等的代价。
“听到了吗?!马上调派一架直升机过来!否则我就把这一包骨灰都扔到山下!”
说着,宣重故意抖了一下手里的包裹,有两块坚硬的骨片掉了下来,直直落下山崖。
这一幕让山崖上的警察心里都在滴血,贺争怒不可遏,愤怒到浑身都在发抖,他寒声道:“宣重!!你他妈的住手!”
看到他们的反应,宣重更加有恃无恐起来,“你们再敢往上走一步,我就不知道这些骨灰会掉到什么地方了。”
他盯着信宿道:“你也不想让你的父母在去世多年后突然尸骨无存吧?”
“马上调派直升机过来!半小时内我要离开这里!”
林载川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信宿。
信宿此时的脸色不似活人的白,但是他的脸上表情几乎是漠然到无动于衷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如果不是林载川能够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简直要以为他不在意。
……他怎么会不在意。
宣重这次只是被信宿花费四年时间设计的陷阱迷惑了,马失前蹄落到警方手里,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如果放他离开,经此一役,他恐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在警方的面前。
可那是信宿父母的遗骸,只要宣重一松手,就会全部坠落到山崖之下。
以林载川的身手,他都无法保证,在击毙宣重的同时,把他手里的包裹拿回来,更别说活捉这个人。
半小时的时间……
气氛紧张拉锯,每个人的神经都在高度紧绷着,林载川不开口,整个队伍没有一个人说话,山崖上安静的只能听到簌簌凛冽的风声,惊心动魄地刮在每个人的耳膜里。
信宿就在这一片寂静笑了一声。
然后他在两秒钟内完成了子弹上膛、举枪瞄准、扣动扳机的动作,下一秒,“砰”一声巨响响彻整座山头——
子弹旋转出膛,正中宣重眉心,他的头颅有如西瓜般在空中爆开,血浆向四面八方疯狂喷溅!
宣重的脸上,最后定格的神情错乱复杂,没有来得及褪去的得意、刹那间的不可思议、与失去生命的恐惧一起浮现在他的眼底,随即他的整个五官消失不见,身体受击随着惯性向后仰去。
那像是被无限拉长慢放的镜头——
宣重手里盛放着信宿父母骨灰的黑色布袋脱手而出,直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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