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霜琴虽然性格泼悍但脑子绝对聪明,当然能听出来信宿是在阴阳怪气,她稳定情绪,看了信宿一眼,“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也轮得到你说话。”
信宿穿着便服跟林载川从监狱回来,也没换警服——而他不穿警服的时候,实在是一点都没有一丝丝人民警察的气质,散漫,不规矩,吊儿郎当。
好像哪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误入似的。
“本人不才,刚好也是个靠家里吃饭的富二代,”信宿对她温和无害地一笑,款款道,“以前沾我父亲的光,出入过几次名流场合,杨夫人跟我见过的阿姨倒是都不太一样,我们浮岫市弹丸之地,养出来的都是温柔贤惠的小家子气,倒是没有见过您这样性格直率大方的。”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高霜琴微微抬起头,手掌向上抹了一下眼泪,她斜睨着信宿冷冷道:“少在那里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小小年纪不学好,虚伪做作,口蜜腹剑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信宿对她客客气气笑了一声:“我本来想,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惜您缺了一点。不过现在看来,您对自己的定位倒还挺准确的。”
“我还不至于跟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逞口舌之快,”高霜琴坐到椅子上,“我儿子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一个交代,我什么时候从这个地方离开。”
会议室的门没关,有人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刑警稍稍让了一个位置,低声道:“林队。”
林载川微微一点头:“都出去吧。”
刑警最头疼的事不是处理复杂难辨的案件,而是面对撒泼无赖的受害人家属,再碰到几个极其刁钻的,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听到林载川这句话,以章斐为首的刑警连忙跑不迭似的从接待室里冲了出去。
信宿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外等他。
“杨建章的案子尚且没有定论,市局会尽全力查明真相。”林载川神情平静道:“二位远道而来,想留在这里多长时间都没有问题,不要随意四处走动,在工作时间大喊大叫妨害公务即可。”
“下午我会让人送来两套地铺,市局食堂无偿提供一日三餐。”
“请自便。”
说完林载川转身走出接待室,干净利落砰一声关上了门。
每次遇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命案,市局都得不得安宁一阵,尤其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轻轻碰一下都摸碰不得,情绪又不稳定,再遇到家里有点背景的,恨不能用刀逼着警察找到一个他们认定的“真相”。
——高霜琴这种就属于“五毒俱全”,是刑警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死者家属,一个人就能搅得整个市局鸡犬不宁。
她咬定她的儿子肯定是死于非命,有人故意谋害,但市局查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杨建章的死越来越像一个无人预知的意外,或者说,一起飞来横祸。
不管从杨建章身上,还是司机连兴誉的身上,又或者是邵慈这个最有嫌疑的人,都没有找到关于这场车祸有人为因素的参与证据。
根据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两辆车的速度都非常快,在三秒钟之前视野里都是完全看不到对方的,除非有人实时跟连兴誉同步杨建章的位置,提前控制车速在那一瞬间恰好撞过去——
但操作起来的可行性微乎其微。
所有线索都在将真相推向冥冥之中的“天意”,市局现阶段也只能暂时将二人的死按照交通事故来处理。
戴海昌牵扯出来的两起不同性质的刑事案件,杨建章又死的轰轰烈烈连全尸都没留下,市局现在连轴转都转不过来,正月还没过去,新年刚过的快乐就已经没有了,刑警们又恢复了72小时加班、视情况随地休息几分钟的熟悉生物钟。
章斐脚步匆匆走过来,拿了一个冰袋递给坐在走廊长椅上的邵慈。
那一巴掌听着就疼,就这五六分钟的功夫,邵慈的半边脸都浮肿了起来,脸颊上几道非常明显的红印。
邵慈抬起眼,微微颔首:“多谢。”
“早知道就不让你跟他们见面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也就是两个老人,没轻没重的不好动手,换个年轻的直接把她按地上了,简直太目无王法了,还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打人!”章斐神情愤愤憋着一股子气,过了一会儿,又有点愧疚叹了出来,“我得回去工作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到办公室找我们吧。”
邵慈淡淡道:“跟他们见面之前我就想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料之中的事,你不必担心我。”
章斐“哎”了声:“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朋友也都没在身边,还受了委屈……”
“……算了,”她搓了搓脸没继续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走向办公室。
“你生气啦?”
信宿有些好奇走到林载川的面前,稍微凑过去盯着他,“你刚刚在接待室里的样子好冷淡哦。”
林载川倒水的动作稍微一顿,抬起眼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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