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蛮力,头脑心性简单,只晓得听令行事,对人的要求是活着便好。
陈良玉越琢磨越不对劲,大哥怎么那么巧逮到她和景明?她咕叨着:“大哥为何偏就恰巧去了那地儿呢?”
景和摇着脑袋转身就要走:“不知道,不是我说的。”
陈良玉一个轻步跳到廊下的长凳上,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把他揪回来:“我就知道!又告我状,景和,你找打是不是?”
景和狂摇脑袋,甩得脸上两边的肉跟着有节奏地抖动:“我没有,没有告状,是少帅他问我,问我你和景明去哪了。”
陈良玉咬牙切齿:“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吗?”
景和缩着脖子,“少帅哪有那么好糊弄,小姐你知道的,我笨,对少帅说谎肯定会被看出来。而且,实话实说挨罚的是你和景明,那我要是对少帅隐瞒不报,挨罚的可就是我了。”
陈良玉‘呵’一声,给他脑门上印了一记脑瓜嘣:“你还挺会明哲保身,我看你一点都不笨。”
景和揉着脑门,道:“小姐看你说的,我只是脑子笨,我又不傻。”
陈良玉就着长凳坐下,斜倚着栏杆,手臂随意地往后一搭,跷起了二郎腿,“大哥什么时候去的?”
“跟你俩前后脚吧。”
陈良玉捋了下时间,道:“那这么说大哥没打算拦我啊。”
景和道:“是没打算拦,少帅在楼上全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景明扔了杯子过去,我和少帅就下楼了,正巧碰上那兔崽子连滚带爬地跑出来。”
“然后呢?”
“然后少帅踹了那孙子一脚,也没别的了。不过少帅的脚力,这一脚我看得够呛。”
难怪地上有那么大一个雪坑。
陈良玉想了想,道:“那不对啊,我和景明出来怎么没看见你?”
“我怕被你俩发现是我跟少帅泄的密,就先跑了。”景和咧嘴憨笑。
关雎楼后门廊通宣平侯府的藏书阁,阁前凿池,阁内置四口大水缸,蓄水克火。
兴建藏书阁的匠人大约很喜欢牛鬼蛇神,阁中构造,木架旋绕通顶,分置六层,乍一看,活像戏文中锁妖缚魔的浮屠塔。
鬼森森的。
藏书阁书卷琳琅,阁中不乏珍奇孤本,等闲不得入内。谢文珺攀梯上夹道间,玉指一勾,从书林中勾了一卷册到掌心,封面上书写着“纵横”二字,翻卷看,却是全页的空白,掉了一张折了几折的纸出来。
谢文珺捡起来徐徐展开来看,却是一张图纸,其上画着一处类似国子监的地方。
“这是哪里?”她问。
陈良玉接过去瞧了一眼,那是她以前瞎画的书院地形图。
“书院。”陈良玉答。
“哪里的书院?我竟没听闻过。”
民间虽有可以读书识字的地方,大体上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民塾,找个院子里摆上几张板凳就成了学塾,先生随便教教,学生也散漫,来不来上课都随心情,能称得上正经读书的地方只有朝廷的国子监和苍南的翰弘书院,除了这两处外,还有别的地方有这么一座气派的书院么?
“是一座女子书院。”陈良玉将那纸又沿着折痕轻轻折起来,夹在那本空白书中放好,“还未建,公主自然没听说过。”
谢文珺听到‘女子书院’眼眸一亮,又拿来那图纸仔细端量,默默看了半晌,才又将那张纸折好放归原处,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那本无字书吸引走了,“这本书为何无字?是贺侯爷留下的那本吗?”
陈良玉跃上高处,屈单腿倚着高阁坐,一本古籍就腿铺开,朝下瞥了一眼。
底下那位看着薄弱疲软,却是个倔性子,任凭陈良玉使出了军营操练新兵的手段对待她,也能面不改色、规行矩步地做到极限内最佳。
几许时日挨过,虽说没那根骨,却也是有模有样的。
陈良玉得了为人师的意趣,愈发苛暴。许是猎奇心作祟,她想看看这身娇玉贵的江宁公主究竟能承受到何种程度。逐日下来,谢文珺熬得没了脾气,趁陈良玉暂离的片刻时候偷偷找闲。被窥见后,终是服了软,讨了一天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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