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便有吏员展开手中的竹简名册,高声唱名:王伯安!
被点到名字的汉子一怔,随即在同伴的推搡下,有些局促地走出队列。
他走到案前,一名吏员核对了样貌,点了点头。
另一名吏员便从钱堆中数出两百枚穿好的铜钱,沉甸甸的一小串,交到他颤抖的手中。
旁边,又有人递过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约莫一升的粟米。
王伯安捧着钱粮,嘴唇嗫嚅着,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未语,只深深一揖,退到一旁。
李石!
赵礼!
汉子们一个个上前,他们拿到钱粮,一个个五大三粗,却激动落泪。
待所有钱粮分发完毕,场中一时安静下来
毛玠再次开口:尔等如今皆为自由之身,可自行归乡,亦可选择留在我梁国。若愿留下,官府将为尔等登记造册,分发田亩农具,或安排营生。梁国不问过往,只看将来。
故乡,早已在战火中面目全非,亲人或许也已离散。
而这三年,虽为劳役,却也温饱不愁,如今更有安身立命之机。
俺俺不走了!一个黝黑的壮汉率先喊道,声音带着哽咽,俺家早没人了,回去也是饿死。俺愿留在梁国,种田,当牛做马都行!
俺也留下!
还有俺!
呼应之声此起彼伏。绝大多数人,在经历了颠沛流离与生死考验之后,选择了在这片给予他们新生希望的土地上,安家立业。
毛玠见状,微微颔首,示意吏员开始办理愿留者的登记事宜。愿意留下的人们,自觉地排起长队,挨个走到另一侧的案桌前,报上姓名、大致的年岁。
吏员则取过新的空白竹简,用毛笔蘸饱了墨,一笔一划地将这些名字记录下来,纳入梁国的户籍之中。
睢阳城池的拓建工程,三年来从未停歇。
城牆每日里都在向外扩展,直至牆脚已逼近原先护城河的边缘。
城牆之内,亦非旧时模样。
谢乔将原先杂乱的民居重新布置,拆除掉年份太久、或者废弃掉的房屋,再将材料收集起来,利用系统的建造功能,给百姓换新居。
至于屋舍的形制,谢乔通过看广告的方式,获得了新的[屋舍]皮肤。其中一种便是更为紧凑的联排屋舍,各家各户之间以牆相隔,不再配备独立的院落,如此可在有限的土地上容纳更多的人口。
一个优秀的市区规划,是一座城市持续发展的保障和基础,城内的每一片土地都要充分利用起来。
东市,经过谢乔的悉心经营,已是井然有序。
各类摊位按货物种类划分区域,贩卖谷物的在一处,贩卖布匹的在另一处,售卖瓜果菜蔬的则集中在市集入口附近,方便采买。
谢乔常于市集中巡视,见各色水果如新摘的桃、李、杏等,码放整齐,色泽鲜亮,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一派繁荣景象。
在第三产业蓬勃发展的同时,谢乔同样着力于农事与手工业。
她下令组织人手,包括先前的黄巾俘虏,在城郭左近开垦荒地。吏员先勘定荒地区域,召集民夫,执斧持锄,芟除荆棘,搬开石块。随后,牛挽犁,奋力将坚硬的荒地深耕细作,翻出新土。田曹再按丁口将开垦出的田亩分发给愿意耕种的百姓,并提供部分籽种、农具,许以数年内减免田赋。
至于手工业,则鼓励匠人制作更为精良的农具、陶器、织品等日常用物,以供民需,更销往四方。
三年来,一座草堂,吸引了天下士人的目光。烽火连天,中原板荡,有志之士听闻梁国安定,且圣人降世,或为躲避迫近的狼烟,或为寻一隅清静治学,或为将胸中所学付诸实践,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纷至沓来。
草堂之内,学风浓厚。
有专研经义者,捧着先贤的竹简或帛书,在郑玄等大儒的引领下,逐字逐句地剖析微言大义,时而为一字之解争得面红耳赤,时而又为豁然开朗而抚掌赞叹。学子或席地而坐,或伏于低矮的几案,手执毛笔,于木牍之上认真记录。
有习律法者,则聚集
一处,研读汉家律令,吏员会取来一些实际的案例,隐去姓名,供他们探讨,分析条文如何适用,权衡情理法理。
有究算术者,则以算筹在特制的算板上布列演算,解决田亩分割、粮草调配、工程预算等实际问题。毫厘之间,关系重大。
郑玄与圣人那场旷古烁今的辩经开了先河。
草堂内,精彩的辩经常常发生,但辩经的双方却不再是当初的圣人与郑玄。这已成为学子砥砺思想,增长见闻的重要方式。
白驹过隙,三年后,第一批在草堂潜心修习的学子已然学有所成。
其中一部分,经草堂师长举荐,再由功曹考校其品行与才干,若堪用,便被征辟,分派至梁国各郡县,充任小吏,辅佐政事,将所学用于实处。
另有一些性喜钻研、且颇具教导天赋的学子,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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