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变得一片透明,再也没了什么掩盖的必要。
她应该告诉宋凛生,因为她一时不察、招致祸患,误折了宋凛生的寿元枝,这才叫他原本富贵平安的一生波澜不断、灾难不息。
因为你什么?宋凛生眸光一闪,忍不住追问着,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迫,更不曾有半分半缕恼怒的模样。
文玉张了张口,只觉得唇齿之间酸涩无比,喉头亦是哽得生疼,因为我叫你命格变化、无端受难。
宋凛生闻言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小玉还愿意与他说话,至于旁的什么他并不在意。
抑制不住的笑意自宋凛生唇畔生发出来,他轻轻摇头,话音也忍不住颤抖。
我生于深宅高门,长在富庶人家,学在鼎盛公学,仕在紧要职位,桩桩件件,哪里无端受难了?
他并不觉得他宋凛生身上有一丝一毫的苦难,可看着文玉凝眉不语的低落模样,宋凛生转念一想,继而劝道:难道,就是因为出言获罪、受贬江阳?
文玉唇瓣微张,最终却没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向下别开目光,不再与宋凛生对视。
可宋凛生并未放弃,他不折不挠地俯下身去,直至能看清文玉的眼睛,而后抬袖握住文玉的双手,不是这样的,小玉。
世上遭受苦难之人远多于我,其个中凄苦更甚我百倍,若我因此而消沉下去,岂不是有无病呻吟之嫌?
他紧了紧掌心,分明能察觉到文玉手中沁出的薄汗,与他的混在一处,纠缠出温热的湿意。
更何况,小玉,我从未觉得这是一种受难。
宋凛生的声音温柔和顺,似春风拂面、白云擦肩,一点一点的瓦解着文玉心中的霜冻,循循善诱地接着说道。
恰恰相反,能够重回江阳府是凛生此生之幸
说这话的时候,文玉木然的眼神总算闪烁着点点色彩,她怔愣地抬头重新凝视着宋凛生,眸光之中分明很是不解。
怎么会有人将本可以避免的灾祸、本不用承担的磨难,称之为此生之幸。
从前在春神殿的时候,敕黄常说世上的人总是想求得一个更好的命格,非但要康健、还要富贵、最好便是还要权势滔天、顺遂无比。
可即便以上的条件都满足,却仍会不尽如人意,因为人一直就在找寻的路上,坏的时候找寻好,好的时候找寻更好,如此往复、难以止歇。
可是宋凛生
在文玉纠结的目光之中,宋凛生笑得纯粹又坦然,这句话他从很早的时候就想说,今日总算有机会能与小玉说清楚。
因为,我在这里遇见了小玉。
宋凛生两手扶着文玉坐直身子,笑眼盈盈之中水光潋滟,分明很坚定的话语却在与文玉四目相对之时染上了哭腔。
错不在你,我如今也很好。
文玉迟疑地眨眨眼,忍不住抬袖抚上去,却最终在半道上停手。
宋凛生是在流泪吗
可宋凛生泪眼朦胧中却仍是极快地捉住文玉的手,不给她丝毫后退的机会。
他湿润的目光自文玉的面颊滑下,落在二人紧紧相握的手心上,而后复又看向文玉。
后者蜷缩着冰凉的指尖,感受着自宋凛生那头传来的温度,她们的体温纠缠着、拉扯着、混合在一处,将两个人的热度交融出奇妙的平衡。
可是,你原本可以更好。文玉心中混乱,几乎要失了分寸,可不容置喙的事实却摆在她眼前。
更好的境遇自有更好的人去体会,命运将我带到此刻,那我的当下就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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