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所谓书画不分家,我听洗砚说,公子可是样样精通,自然少不了调色这一样。
阿竹越说越起劲,简直有些眉飞色舞,不过这都是其次,能叫公子这样用心的,也唯有娘子一人。
阿竹!阿柏低声劝阻,她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公子的事也是她能随意议论的?
阿柏向来内敛小心,此刻她往外间张望一眼,伸手捂住阿竹那不得停歇的嘴巴,作势要打。
哎呀,阿柏姐姐饶命,饶命啊。阿竹笑着闹着,围着文玉身侧跑动,娘子,你看她
说着便逃一般,往外跑去。
阿柏见文玉已梳妆完毕,便追着阿竹出去,今日娘子终于平安无事,顺利归来,她们心中都高兴得很,就连阿柏也不是真的跟阿竹置气,不过笑闹罢了。
雨过天青?
文玉抿了抿嘴,可就是抑制不住总是上扬的唇角,她拢起两手托腮,胡乱在脸上揉了一把。
她很喜欢。
耳畔阿竹和阿柏的笑闹声渐远,而后一瞬间忽然收住,只听得两人匆匆离去的脚步,而后便听不得什么声响了。
不由引得文玉侧目。
阿柏?阿竹?
文玉抬手摸了摸脑后的发鬓,而后提着衣裙便往外间去,想看看她二人怎么不说话了。
可她方才绕过那碧梧屏风,一步跨出去,便顿在了原地。
一袭白衣,满身月华。
宋凛生就站在门槛外头,一头青丝不似平日里梳成绾髻,而是一半拢起,一般垂于身后的居家式样。
他半边身子隐藏在夜色之中,半边面容叫室内的烛光点亮,即便远远看着,也能叫人知道什么是风度翩翩、容色绝佳。
文玉不由得吞咽了一下。
她看过宋凛生那些书卷,其中正史、典籍数不胜数,天文、地理囊括其中,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涵盖甚广。
可她现下,将那些学识全抛在脑后,只记得一句
白衣入练清如许,惊鸿殊色有谁知【注】
此情此景,用来形容宋凛生,再合适不过。
原来,书上的诗词语句,竟也有如此具象化的时候。
文玉捏着衣角,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方才叫阿柏为她理好的衣裙,恐怕要在她指尖上生好些褶皱。
不过文玉浑然不觉,只呆呆地驻足原地,有些恍神。
神者、仙者暂且不谈,便是精者、怪者都可随道行高低而自由变幻容貌,是以得一副好皮囊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可宋凛生一介凡人,竟然生得这般好看,颜色如玉,风姿胜雪。
呆在哪里作什么?
宋凛生的声音响起,有如山涧清泉一般渐次流淌而来,缓缓地传到文玉耳畔。
这会儿倒不急着你的水盆羊肉了?
他唇齿之间逸出一声轻笑,而后往前一步跨过门槛,那半陷在阴影里的面容逐步展露在烛光之中。
叫文玉瞧得更加清楚的同时,他也离文玉更进一步。
文玉一时间,不知怎么地,竟扭捏起来。
这并非宋凛生头一回送她东西,相反,她初入观梧苑的时候,宋凛生早就为她安排一应的细软首饰,其中更不乏衣裙钗环。
可她今日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很不对劲,几经犹豫之下,还是踟蹰着不肯往前。
落在宋凛生眼里,好似一朵雨后初绽的蓝莲花,静静伫立在湖光山色之中。
他生来体弱,家中又将那游方术士的话信得紧,不叫他稍稍靠近水边半分,莫说湖泊川泽,便是家中的莲塘都叫他母亲宋夫人催着叫人填了,生怕他一个不慎跌入水中,再生出什么波折。
是以莫说蓝莲花,便是寻常的莲花他都很少见到。
可现下,文玉远远地站着,叫他觉得,从前只在画卷中见过的蓝莲花好似就在他眼前。
宋凛生眼睫轻动,敛去这一番心思,他抬袖招手,极尽温柔。
快些过来,与我一同去用饭。
文玉轻咬住下唇,只觉得喉头干涩,在狠狠地吞咽几回之后,这才抬步往宋凛生身侧去。
还未靠近,一阵幽香便扑面而来。
那味道像是雨后春山、风过雾岚一般,清澈沉静却又不失深远,带着无尽的余韵,叫人不自觉深陷其中。
似乎,是宋凛生身上的味道。
文玉鼻尖蹙起,深吸一口气,想要再分辨分辨
因为,往日里宋凛生身上的味道也不见有这般浓烈。
正想着,却听得一声轻咳。
文玉一抬眸,便撞进了宋凛生有些闪烁的眼。
宋凛生眼睫颤动,转脸便别开了眼不与文玉对视,他旋身迈过门槛出了门。
会太过明显么?
他抬袖掩鼻,细嗅衣角。
连日来在府衙查卷宗,他已好些时候不曾仔细梳洗,白日里在沅水河畔,叫文玉见着他那副不修边幅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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