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车门,表示送客,“可你还不是自己人,我不告诉你。”
&esp;&esp;“那么就此别过。过几日巡抚大人赴任山东,卑职就不送了,祝大人心想事成。”萧珩抱拳,起身下车。
&esp;&esp;叶阳辞撩起窗帘,见他的背影矫捷如豹,很快消失在街巷暗影中。他沉吟片刻,吩咐李檀:“走吧,回府。”
&esp;&esp;秦深连夜去拜访他父王在兵部的旧识。与此同时,萧珩迈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esp;&esp;秦折阅还未休息,正在寝殿的灯下,听乐师演奏刚修复好的凤首箜篌。
&esp;&esp;她年纪大了,眠少梦多,总梦见陈年旧事。梦里的遗憾与错过都不由人,不如清醒着缅怀。
&esp;&esp;萧珩进了寝殿,用眼神示意琴师退下,自己坐到琴台上,揉了揉僵硬的手指,弹拨箜篌。
&esp;&esp;他的琴技像是荒废了很久,但底子还是好的,一段时间后,逐渐从生疏中找回了昔年手感。
&esp;&esp;秦折阅斜倚弥勒榻,一直闭目养神,即使忽然换了琴师,即使有几首不忍卒听,也没有睁眼。直到乐音停歇,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丢你父亲的脸。”
&esp;&esp;萧珩这次低了头:“是。”
&esp;&esp;“……我第一次见你父亲时,是徐娘半老的三十五岁,死了丈夫不久,成为大岳最尊贵的孀妇。而他才十六岁,青衣刺绣,身佩银饰,长发梳辫五色布盘。鲜灵灵的,好似涧泉边饮水的小鹿。”秦折阅睁开眼,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叹息,“我便给他起了个昵称,叫‘瑶奴’。”
&esp;&esp;瑶奴,瑶奴!
&esp;&esp;父亲唐璩在病榻上低声咳,咳嗽声日夜绵延。他还那么年轻,却已时日无多。
&esp;&esp;他很少说起自己的过往,仅有的几次缅怀,都像是被迷梦缠绕在酒瓮里,陷入“只记今朝,不论来日”的沉醉。
&esp;&esp;“那些内侍硬按着我的后颈,逼我下跪叩头时,长公主就站在台阶上,华贵又遥不可及,像天边最美的云……但云变幻莫测,藏着雷霆暴雨。暴雨落地如千刀万剑,整个大瑶山血流成河。她带我回府时我没有反抗,我本想找机会杀了她。”
&esp;&esp;年少的唐时镜抽了口冷气,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后来呢?”
&esp;&esp;“后来,我把他带回府,让他每日弹箜篌给我听。他说中原的箜篌是竖弦的,与他们斜卧的凤首箜篌不同。于是我下令,叫朝廷派去接管瑶区的土司,寻来他曾经用过的那把凤首箜篌。”时隔太久,秦折阅回忆着,把灵香草挂珠在指间慢慢捻动,“他的琴声空灵,犹如林深时见鹿。我就这么一直听,听了两年。
&esp;&esp;“到了他十八岁那年,我纳他为侍官。”
&esp;&esp;萧珩陡然出声:“纳?呵,侍官。”
&esp;&esp;秦折阅并不觉羞耻或赧然,理所当然地道:“那年我三十七岁,依然是大岳最尊贵的孀妇。我的公主府上有四名侍官,这些年轻的美男子兢兢业业地服侍我,而我也像天下的富贵男子对待姬妾一般,给他们锦衣玉食,为他们取昵称,春夏秋冬、梅兰竹菊,有什么不对?
&esp;&esp;“我的私德无碍于朝廷,大臣们举箸遮目,只当作没看见。我的二弟更不会因为亲姐姐养几个面首就有微词,他自己三千后宫,年年还要选秀充实掖庭。与他相比,我的后宫简直屈指可数。
&esp;&esp;“瑶奴是我的第五个侍官,也是最后一个,更是……我孀居之后,唯一为其孕育后代的一个。”
&esp;&esp;萧珩跪坐于箜篌后方,拳头在大腿上收紧,脸色泛白。
&esp;&esp;第97章 他为何不能姓秦
&esp;&esp;“直到她怀孕之前,我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没能杀了她。也许是因为她一身战场上拼杀来的武艺。也许是因为我意志不坚,明明开头是强取豪夺,渐渐就变了味。每到雨天,我就无比痛恨自己,忘记了雨中战死的阿爸,忘记了尸横遍野的大瑶山,我无数次想杀她。可每当太阳出来,我又希望她活下来,继续像云霞一样遥远地美丽着。”
&esp;&esp;唐璩剧烈地咳了一阵。年少的唐时镜给他揉背心,揉得双手酸痛,才感觉他喘息平缓了些。
&esp;&esp;“有次我差点就得手了,她特别倦怠,几乎不设防。舀起毒汤的那一刻,她说她有了身孕。我……我打翻了那碗汤。”唐璩低头注视掌中的帕子,血色殷红,“我不知如何面对她,和这个不该到来的孩子。”
&esp;&esp;“我把他丢进审理所,命人抽了五十鞭,抽得血肉模糊,险些去了半条命。这是他该长的记性,他以为杀死一个帝国长公主有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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