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折阅揉香的手指一顿,抬眸瞧他:“是姐弟三人。”
&esp;&esp;延徽帝转头看桌面灯烛,眼底幽光漾了漾,露出缅怀之色:“对,还有三弟。可惜秦榴去得早,否则朕也不至于独自与这朝堂内外的各方势力博弈,除了皇姐之外,连个可堪信任的手足都没有。”
&esp;&esp;秦折阅反问:“皇上真信任我?”
&esp;&esp;“自然。”
&esp;&esp;“那么我说增开矿场是涸泽而渔,禁民采矿是夺民之利,皇上也会听取了?”
&esp;&esp;“皇姐——”
&esp;&esp;“大岳初建时,国贫民乏,故而我们容许民间小规模开矿,以供日常银、铁之需。朝廷也没少收他们的矿税。如今官营越开越大,把民营逼得缴纳重税以求生存,皇上仍嫌不足,要垄断全国的矿业。”
&esp;&esp;延徽帝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天下钱粮,本就该为朝廷所用。”
&esp;&esp;“若是都进了国库,我也无话可说,可官营的铸银,有几成进了国库?恐怕三成不到吧,剩下的都去了哪里,皇上心知肚明。”秦折阅将香饼“吧嗒”一声叩在桌面,声如金石,“户部库银不足,边饷告急,请拨内帑。可皇上宁可下旨将卫所边军内迁去屯田,宁可连年将百万两银砸在西夷鬼医的什么研究院里,也不肯拿出来发饷。”
&esp;&esp;延徽帝拍了案:“皇姐指责朕的内帑之前,怎不看看自己的家族!光是北直隶与山东,私营的矿业背后,就有多少皇姐的子孙在大肆牟利?这些利润一部分流入朝堂官员囊中,使朕禁民矿的政令难以推行!京城的奢靡风气,难道不是皇姐与驸马谈氏一族带头兴起的吗?”
&esp;&esp;姐弟俩隔着烛焰光芒凶狠对视,殿内死寂,殿外的宫人跪了一地。
&esp;&esp;良久,秦折阅先退了一步:“皇上执意要禁民矿,我自然谨遵圣旨,只是朝中大臣们的利益受损,怕执行起来阳奉阴违,拖了皇上的后腿。”
&esp;&esp;延徽帝自然知道,大臣只是挡箭牌罢了。他说:“民改官后,北直隶与山东的银矿,三成矿税归皇姐。”
&esp;&esp;秦折阅道:“云南、闽浙一带民矿产量更多,若要我尽数割舍……北直隶与山东,我要六成。”
&esp;&esp;“四成,不可能再多。”
&esp;&esp;秦折阅思忖片刻,轻叹:“成交。只是,官员们的利益犹可调节,宗亲们的私矿呢?”
&esp;&esp;“全部收回。”
&esp;&esp;“三弟的封地与子嗣都在山东,早年就赐了矿产,难道皇上也一点情分不讲?”
&esp;&esp;延徽帝垂目不看她。
&esp;&esp;“好歹留一两座给湍儿与深儿,哪怕铁矿也好。尤其是高唐州,听说荒芜得很。”
&esp;&esp;延徽帝起身道:“不打扰皇姐歇息,朕回宫去了。”
&esp;&esp;秦折阅起身行礼,延徽帝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殿门。秦折阅站着不动,将香饼丢进了炉火里,奇楠的香气轰然爆发出来,熏得一室馥郁。她咳了一声,唤道:“雪儿。”
&esp;&esp;叶阳归轻盈地走进来,行礼:“长公主殿下。”
&esp;&esp;“这香太浓了。再给我制一种淡的吧。”
&esp;&esp;“是,殿下想要哪种淡香?”
&esp;&esp;“清心寡欲的那种。”秦折阅说,“皇上不是告诫过了么,谈氏奢靡太过。”
&esp;&esp;叶阳归抬头,温婉道:“京城多高官,多贵族,奢靡风气由来已久,与殿下何干呢?至于谈氏一族有什么过失,那也是家主谈国公该管教的。”
&esp;&esp;“说得不错。我一个寡妇,哪里能当得了故驸马的家,皇室才是我的家。”秦折阅亲手扶起叶阳归,“雪儿,你医术了得,多来公主府走动侍奉。还有宫中的十一皇子,年纪尚幼,体弱多病,也需你时常照顾。”
&esp;&esp;叶阳归点了点头:“遵命。”
&esp;&esp;“长公主对先鲁王仍存手足之情,连带着为两位鲁王之子讨情分,但皇上并未应允。矿政、军政将有大变,北直隶首当其冲。吾弟身在山东为官,切切自保,莫搅入庙堂风波。楮墨有限,不尽欲言,希自珍卫——拙姊载雪,延徽二十八年春。”
&esp;&esp;叶阳辞拈信,沉思良久方才坐下,在信笺上写道:“吾妹载雪,展信舒颜。殷殷叮嘱,拙兄已铭记,然内廷诡险更甚于地方,吾妹聪敏谨慎,趋避之道自不必多言,所传之讯,切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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