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跟着做坏事时怎么不给太太禀明了拦住?”麦花不相信她。
“算了,也是个可怜人。”顾一昭摇摇头,拦住麦花,“就由她去吧。”
澹月坞里,四娘子跪在地上,满脸的悔不当初:“娘,我知道错了……”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二姨娘无奈。原本前几天和女儿抱头痛哭一场后母女已经打消了心结,谁知她又做出这样事,可让她说什么呢?四娘子如今才八岁,让她在定亲宴时见顾一昭在花团锦簇中出风头,怎么能忍住?
她摇摇头。
“娘,您莫不是生气了?彻底对我失望了?怎得不罚我了?!”四娘子慌了,一叠声询问。
二姨娘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拉到绣墩上坐在自己身边,又摸着她的头顶温柔道:“你上回说娘不疼你,娘怎么会不疼你?”
“只是娘一开始是太太房里的小丫鬟,生得也普通,只不过太太看着我性子和软才将我点出来做妾。我要留在这个位子上,只能将和软做到极致。所以平日里也让你多让着二娘子,多与姐妹们交好,不要叫太太为难。可心里还是最爱护你,怎么舍得骂你?”
四娘子鼻子有点酸,她吸吸鼻子,又问:“可娘又何必非要做这个妾室?我看郑妈妈、钱妈妈、白芍她们也算体面……”
说实话太太身边的体面管事妈妈可比不得宠的姨娘境遇好多了。
“傻孩子。”二姨娘好笑,“你说得这些人明面上再怎么威风见着我也要行礼问候,她的孩子在外面再怎么呼风唤雨见到你也要行礼,怎么能一样?”
“难道嫁给管事就一定好?你看关妈妈,要不是太太仁慈让她回来伺候七娘子,只怕她就要被丈夫和小妾活活给吃了!亲儿子都不管!”
四娘子听得似懂非懂:“娘的意思是,就如跃龙门一般?过了那道坎就是龙,没过就是鱼。”
“一点就通的好孩子。”二姨娘摸了摸她的额发。
四娘子没说话,想起自己上课时听夫子们讲过,神仙宴席上也有“龙肝凤髓”,是否辛苦跃过龙门也只是做了神仙们桌上一道菜了呢?还不如逍遥自在活跃在大山深处的湖泊里。
可是……
娘又这么说……
娘应该是对的吧?毕竟她是自己的亲娘,怎么可能害自己?
二姨娘劝女儿:“晃宁,你以后不能再这么鲁莽了。还有,你不要动手,留着我来收拾她。”
“娘,您的意思是?”四娘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兴奋。
“划伤衣服口子、在胭脂盒子里做手脚都是小儿科。”二姨娘的脸色半隐在窗棂阴影里,素日人前的和煦温柔荡然无存,“让她彻底失去太太欢心、剥夺她的管家权才是最致命一击。”
“还是娘想得周全!”四娘子兴奋赞赏。
“嗯,你乖乖在澹月坞静养,这段日子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以太太的脾气只会惹得她越加恼火。”二姨娘柔声细语劝女儿。
晃宁出事后二姨娘变得更加谨小慎微,每日里索性不离听松堂,太太吃饭她盛汤,太太睡觉她值夜,重新拿出从前那些讨好太太的手段,比丫鬟还殷勤。
可是太太这回却没松口,她要服侍就由着她服侍,免去晃宁责罚的话就是不出口。
二姨娘也不气馁,更加恭敬服侍太太。
就在这几天日子进入了初冬。
初冬是个大日子,当地居民有大过立冬的习惯,街上卖起了酒酿、桂花酒,还有人担着糯米小圆子在街面上叫卖:“红豆沙小圆子,红豆沙小圆子,软糯香甜的陈皮豆沙小圆子。”
曦宁馋嘴想吃,被太太制止:“你又看不见他怎么煮出来的,怎么知道外面那人做菜时洗过手么?”
叫厨房做小圆子给她们吃。
酒酿混合着绵软的红豆沙,放进嘴里后还带着浓厚的桂花蜜香气,偶尔吃进嘴里一个软软糯糯的糯米小圆子,更是觉得口感糯滑。
小娘子们吃得肚儿圆圆,太太就笑:“我的红豆沙可不是白吃的,要你们帮我盘账。”
每年初冬的时候顾家的各处庄子上都会送来这一年该有的产出,铺子上交账盘账在更晚一点的腊月,田庄上盘账却是在秋收之后的初冬。
“怪不得女官教了我们怎么打算盘。”曦宁苦着脸,“早知道就不喝娘那碗红豆沙了。”
她打算盘老是记不住口诀,更何谈盘账?
“什么一下五去四,什么一上四去五、二上三去五,上上下下背得人脑壳痛!”
“不爱盘也得盘。”太太平日里慈爱女儿,此时却很严肃,“你们身上的衣裳、家里的饭菜,都是由这些每年田庄的产出而来,如今不好好学,难道以后成婚后受下人蒙蔽坐吃山空就好么?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学!”
几个女儿就齐齐起身,垂首肃立:“是。”
顾家原本的田庄主要分布在几个地方:一是太原老家,一是太太的娘家淮西,一是福建,再就是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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