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城门在几人身后“咿呀”合拢。
城内之景便慢慢清晰起来。
端木若华听闻痛声、惨呼声,声声凄切。
墨然立于她身侧,望眼城中随处可见的军帐医篷,道:“此处感染热毒者,三千余人,都由低烧而起,后生疱疹,渐渐扩至全身,再后便会口生脓疮……惨呼者多为全身遍生疱疹者,待到口中生疮已无力呼嚎,且难以进食,于是病情更恶。”
眸中并无动容之色,然语声浮忧,他续道:“据军医计数……至此虽未有病死者,然因口中之痛数日不食饿死者却已有百余人。”
端木若华眉目间染上忧忡,面向惨呼声传来的方向,轻言出声:“这便去罢。”
墨衣云纹之人看她一眼,颔首应声:“好。”
北曲立时在前引路,将人领往城中隔离了确诊感染者的一座庄园。
一面行近,北曲一面道:“这些新兵病得太重,都已经不起长途颠簸,故就近隔离在此城西一角,病情稍轻者已全部送往了罗甸城中集中隔离和控制。”
端木沿途闻到生灰之气,又闻大量艾草苦香。“生灰、艾草皆已用过?”
墨然点头:“城中遍撒生灰,至昨日,病者用过之物已悉数焚尽。军医正领人大量煎煮艾草水分发予新兵及城中百姓服下。”
椅中女子点了点头。
北曲将墨然、端木一行人送至城西角、庄园外十里的把守处,即恭声一礼:“入园者,皆不能再出,墨然先生、端木先生……园中疫病者便求请托于二位了。”
北曲言罢又是一礼,随行于他身后的孔嘉、孔懿也随之行了一礼。
墨然、端木回礼示意。
女子轻言道:“端木必当竭尽所能,当不负将军所托。”
年轻将领的心当下悄然安定了下来,不由对着目盲的女子又行了一礼。
而后璎璃推着女子,伴墨然和随行于几人身后的黑衣少年,慢行向前。
由园中负责看守的军士所领,入了远处疫病者所居的庄园。
入园便闻腐味。
是疮化脓水浸血烂肉散发出的气味。
三千余名病者被集中于园内一间间长屋中,有一千余人仰躺在左右两排大通铺中不敢稍动,腐肉脓水血腥味充斥屋中,令人闻之欲呕。
忙碌其中的军医看见来者,无不震色,随后确认其人,尽皆热泪盈眶,跪下即呼:“端木先生!”
便是躺在榻间、病至浑噩的新兵们,也不禁忍痛唤声,难掩哭声。
端木心头不由一重,空茫的目对着他们,轻轻言出了此生少有的妄语。“诸位病症可救,且悉心听从医者,安心于此治病。”
璎璃忍不住看向了椅中女子,便听她续道:“端木来此便为诸位病症,会待诸位病愈,方随诸位一起离此院落。”
一言尽,四下静声,随后响起的,便是压低了声音的低泣,及此起彼伏或压抑、或哽咽的言谢声。
璎璃扶在木轮椅上的双手一下子收紧了,方才一瞬踏进来所感觉到的满院死气,于这一时转变成了希望与生机。
她能从他们的哽咽声中听出安心。
再看木轮椅中,本应十分单薄纤弱的女子身影,便觉厚重可靠得很。
她不由自主地也感到心口炙热,眼眶烫了起来。
黑衣少年亦忍不住转目长时看着椅中女子。
唯墨然面色不改,落在白衣女子身上的目光始终温柔。
璎璃按端木吩咐,推着她进了病情最重者所宿的那一间长屋中。
看着女子以盐水洗净双手罢,即伸手轻触病者腕间疮脓,同时为铺间呼号的病者诊脉。
墨然于此时随行于女子身侧,亦净手细细翻看过病者周身疱疹之异,一一述与椅中女子听。
二人由病重者看往疫疠稍轻者,分析所得,几番深议。
璎璃与黑衣少年长时跟随两人身后,端水递物取针烹药,数日下来,神情越来越凛。
“此非寻常热毒之症。”试药凡几均无果,墨然眉间不觉已深拧。
端木若华微叹一声,肃然点头:“此症似由内发,不外通引。我询军医数人,皆道无外来之人感染,谈指之地的百姓也无一人感染,起初以为是隔离之速极快,幸得避免。今此再看,恐非巧合。”
墨然思道:“新兵之众却感染奇快,几乎同时爆发,令人措手不及。你我试遍往昔疫症解法却皆不得效,我观病者脉相复杂,应是热毒之脉却分明更重,不过数日脉相便要大变,难以控制,实不似寻常所闻疫疠。”
端木便转首面向一侧军医数人所在:“可否劳烦诸位将新兵此前之遇一一详述?”
一名军医便道:“左相主持征召各地新兵扩军入伍,应召去往罗甸的新兵总计六万余人,最后留下五万,他们由左相身边骁骑营统领数月,后遇羌兵奇袭,粮草毁半,伤亡近万,便还余四万。至此左相由骁骑营护送回京,大将军便派了北曲将军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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