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舟的身子时好时坏,总是在身子渐好时,又突然高烧不断,一次比一次凶猛。纵使有阿勉施针,接连几次的高热也彻底耗费了林舟的精气神,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诊断不出问题所在。
眼看着林舟一日比一日虚弱,江赜心中的焦急也一日胜过一日。
“陛下。”
又一次就诊,阿勉收起银针,看着床榻上面色潮红的林舟,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症非药石可医,宫中人多气杂,难以静养。若再这般反复高热下去……”
阿勉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江赜就站在床榻旁,他垂眸看着林舟因难受皱起的眉头,莫名的压力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厌恶所有会失去控制的感觉。
譬如让林舟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是若不放她离宫……
林舟猛地一咳,人未醒,咳嗽声却一直止不住。忽地,她翻身而起,“哇”的一声将先前喂进去的药汁都吐了出来。
阿勉面上稍有慌张,连忙在她穴位上扎上了几针,这才止住了咳嗽。
阿勉再看向江赜,语气着急,“陛下!”
江赜闭上眼,握紧了拳。
最终,他缓缓道:“好。”
阿勉眼眸中闪过喜色。
他俯身,手指在林舟苍白的脸上轻轻擦过,“朕允你们二人离宫,但休养之处,需朕来定。”
能叫江赜退一步放她们出宫已是最大的成功,阿勉不动声色道:“陛下圣明,陛下亲选之地,定然最稳妥不过。”
江赜沉思许久,挥退了殿中宫人,只留阿勉与林舟在房中。
“京郊渊亭苑,是个适合养病的地方。但只有你们两人在那,朕终究不放心。阿朝。”
阿朝一直站在江赜身后,闻声站了出来,“主子。”
江赜回头,郑重道:“你同阿勉一起前往渊亭苑,务必要保证她们二人的安全。若有异常,无论大小,随时来报。”
最后几句,江赜加重了语气。明为护卫,暗为监视,江赜要阿朝日后将林舟的一举一动都要报给他。
阿朝垂下头,立即应道:“属下领命。”
纵使如此,江赜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握着林舟的手腕,“渊亭苑再好,终究是京郊,衣裳被褥之类多备着些,若不够的尽可添置。还有药材,阿勉你若需要,尽可来取。”
阿勉应了一声。
最终江赜看着林舟的脸,长叹了一声,“下去准备吧。”
阿朝与阿勉离了房,江赜执起林舟的手,放置唇边轻轻一吻。
他看着林舟平静的脸,也不管林舟听不听得见,他轻声道了句,“好好养着,朕等着你回来。”
而走出宫殿的阿勉与阿朝,彼此相视了一眼,眸光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到宫殿门两人便各自分开,准备自己的事去了。
渊亭苑果然如江赜说的那般幽静。
此苑位于京郊一处半山上,马车绕着山路许久,才到了渊亭苑。
这里似乎常有人打扫,庭院虽大,却十分干净。正如江赜向他们保证那般,这苑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便再无他人。
有此等幽静环境,加上阿勉的精心调养,林舟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起来。仅仅一月,她便如同常人一般能下地行走,只是身子稍弱了些,药还不能停。
“那几场高热到底是损伤了你的身子,不然此时你定能痊愈了。”
阿勉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瞧着俯身在案的林舟,叹了一句,“忙活一早了,休息会儿吧。”
林舟不语,直至写完最后一笔,才提手收了笔。
她将毛笔搁置在一旁,垂眸看着桌上的纸张。
这是一封信,落款的日期却是半年后。
在渊亭苑养伤这几日,除了每日服药养伤外,她便是在写这些信,这些寄给江赜的信。
江赜虽允她出宫休养,但这个借口也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会叫江赜怀疑。于是她便写下这些信,让阿朝每隔一段时间便寄给江赜,好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的在渊亭苑中。
这些信或是谈伤势恢复得如何,或是谈幽径散步心得,又或是谈气温如何梦境如何,总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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