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量避免和那边的人来往。”
温兰殊深以为然,“是。昨日我见到令狐公的外甥萧长遐了,这人果真是……不好应付。”
“他是令狐家着力培养的后生,沟通西川和朝廷,不到而立,就和朝中大族交好。虽说我不喜欢党争,可朝廷就是这样,拉帮结派,逐利而聚,你要注意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温行不好党争,执政主张宽简,并不被朝中许多人接受,导致温兰殊一直有种错觉,那就是温行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上朝,散朝,基本上都是孤零零回来,就算有人拜访送礼,温行也一概不收,宅子是御赐的,里面的东西也很简朴,拎出去卖也没多少值钱货。韩粲就不一样了,说起来二人还是同门,同科进士,结果天差地别。
一个门庭若市,一个门可罗雀。
但温兰殊明显察觉到不对的地方,“韩相去查?那岂不是对错他一句话说了算?爹,这对我们不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宁可共载否:出自《陌上桑》,使君看到了绝世大美女秦罗敷问人家愿不愿意跟自己坐一辆车最后被大美女秦罗敷拒绝。
乞巧
“即便如此也不能派我们的人去啊。”温行无奈叹了口气,“自己查自己,不更惹人非议?”
温兰殊饮了口热茶,早上起来没吃什么东西还有些饿,顺手拿起几个点心就吃了起来。
中午雨势终于有所减小,温兰殊收拾好回到自己宅子里的时候,刚好雨停了。
不过现在已经天黑了,出去玩显然不大可能。
次日温兰殊起了个大早,拥抱许久未见的暖阳,又将书斋里存放已久的书全部摊在院子的竹席上,高高一摞,都是今日要摊开受晒的。
文人就这点癖好,藏书,晒书,看书,一年四季都要小心呵护。尤其是晒书,最好在乞巧前后,风和日丽,秋高气爽,书里的蠹虫一被晒就呜呼哀哉。
温兰殊此前不懂为什么要殷勤晒书,而后吃过亏,从此以后坚定了文人的“酸腐”习惯。
起因是他发现翰林院馆藏某志怪杂谈的孤本被“书鱼”咬了两口,正好缺漏了至关重要的两个字,让他抓耳挠腮、抓心挠肝都想不清楚到底该是怎样。
从那以后,每到乞巧他都会“大费周章”,整个院子都忙活了起来。
不整理还好,一整理就看见很多书札,有一叠还是当年科考中举后写的,那是一首五言诗,用素日学习的楷书端正写就,末尾还有一朵兰花。
几乎所有人都说,你不必考科举,何苦呢,从父荫就好,更何况考了也被人说是走后门。
考进士是文人的执念,温行手底下的进士居多,都是寒窗苦读、京师中举、雁塔题名过的,几乎没有例外。
所以温兰殊绝对不想让自己也变成那个例外。
那年他进士科第七,打马游街,鬓边簪了一朵兰花,和淡黄的袍衫配在一起,皎洁似玉,周围是欢声笑语,青云梯仿佛就在眼前,一群壮怀激烈的青年学子,针砭时弊,推杯换盏间已有剑指河朔平靖天下的感慨。
那时候温兰殊没有多说,笑而不语,而事实也真如他所料,诸多坎壈。
温兰殊不再回想年少拏云志,他常常觉得自己是分裂的,一方面困于现实,这辈子难以出任外放真正做点实事,只能困在京师这个安乐窝,当皇帝的“温柔乡”。
他怎么可能不觉得幻灭呢?
这会儿院子里小丫鬟红线忙里偷闲,玩着一个毽子踢来踢去,温兰殊蹲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饶有趣味地看红线。
红线懒得去捡毽子,就用丝绳拴了毽羽下面的铁片,另一端缠在手上,这样就算踢掉了也不用去捡,手一拉就回来了。
温兰殊怔然,这不就是他的处境么?
想要脱离束缚,却只能被一根细弱丝绳牢牢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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