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姜驰有大把时间陪商颖逛街、散步、旅游、回父亲的故乡探亲。一路走走玩玩,起初自由,开心,可自从晚上时常听到母亲的咳嗽,以及越来越力不从心的身体。姜驰吃不好,睡不安。
后来商颖病重,不得不回北京住院治疗。姜驰有一瞬间觉得梦里发生的事正在一点一点兑现。同样的医生,同样语重心长的口吻,和他分析商颖的病情,继续治疗的利与弊,让他斟酌是继续留院,还是再找高明。
“之前还好好的,我妈也说,觉得身体越来越好了…”姜驰紧握着手机,无助地站在医院走廊,生怕被商颖听似的,刻意压着说话的声音:“什么办法都可以,只要我妈能好,我都愿意试一试,钱不是问题。”
医生摘下口罩,让他不要紧张,“我和你说实话吧,你母亲这个病你清楚,痊愈几乎不可能,现在恶化扩散,继续化疗拖着撑不了多久。我的建议是,趁她还不那么痛苦,看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
“你的意思是,我妈妈没几天可以活了?”姜驰的手机掉在地上,他没捡,盯着医生的脸要一个笃定的答案。
“不是这个意思,半年,乐观的话最多一年。”医生顿了顿,又说:“你既然不缺钱,可以考虑出国试试,我知道有位钻研这方面的医生,他手上有治愈的例子。”
“好,那就好。”
“但也不能打包票说能治好。”
“没关系没关系…有机会就行。”
姜驰紧绷的弦才松一些,医生紧接着说:“光有钱也难约上号,等轮到你,人都拖没了。陆氏药业跟美国那家医院有合作,你看看,能不能找关系走走后门。”
两个月。好不容易从陆景朝身边离开,仅仅两个月而已。
姜驰蹲在走廊边,将头埋在膝盖上,控制不住细声抽噎。他想怪陆景朝故意为之,可母亲的病又能去怪谁…
哭完姜驰去卫生间整理仪容,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后返回病房照看商颖。
几次透析下来,商颖瘦脱了相,脸色接近灰白。她的手原本细长漂亮,现在手背上都是针孔,指头的骨节突出,青紫遍布。
去不去找陆景朝,这于姜驰而言不是选择题,是必须。他在医院照顾到母亲病情稍有稳定,便主动联系了陆景朝。
陆景朝什么都没问,只给他一个酒店地址。
姜驰根据房间号找上去,迎面碰到出来季黔,季黔身旁还有一个人。
梁安白。
双方擦肩而过,姜驰敲门的手顿了良久,还是敲开了。
陆景朝开了门径直去了浴室。姜驰关上门走进来,桌上放着一份已经签过的经纪合同。
陆景朝签下了梁安白。
蝴蝶
(注意:现在进行时)
《难逃》取景地在一个穷山沟,下了戏需要返回县城的宾馆,归途半小时蜿蜒山路,日落后温差大,此时起了大雾。
安全起见,回程的车速不快,一辆挨着一辆慢慢行驶,半小时路程开了近一个半小时,到宾馆夜里十点。
宾馆这一片停电停水,小万借了一圈,借得一个充电宝帮姜驰把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奈何充电宝电量也不多,没充几分钟开始闪红灯。
勉强开了机。姜驰不让他再折腾,催他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去楼下弄来宾馆的储蓄水,简单擦拭身体。
手机来了电话,姜驰裹上浴袍出来。是陆景朝的电话,望着仅有5的电量,姜驰接通了,没主动说话,沉默地在一旁抹黑穿睡衣。
“收工了吗?”
陆景朝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嗓音懒懒的,像是累,也像刚睡醒。
两人长久不联系,忽然听到声音,陌生大过熟悉。姜驰‘嗯’了一声,觉得房间里闷热难耐,将窗户推开半扇,强劲的风猛地灌进来,将窗帘吹得乱舞,窸窣声连同呼啸山谷的尖锐风声一起被收入听筒,电话那头的人问:“还在外面?”
“在房间。”姜驰靠着墙,把乱飞的窗帘压在背后,静默着,无话可说,却也没有挂断,两人一来一回说了不过两句话,没有结束的理由,但也说不久的,或许三分钟,或许五分钟,手机便会自动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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