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暮山在男侍的示意下来到穆暄玑与穆玉衡之间的空位落座,随后快速打量一眼餐桌众人,国王坐主位,长辈晚辈分坐两边。
他方欲抬手,忽被旁人覆住手背,缓缓按下,已到嘴边的请安也止在喉间。
穆天权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清嗓道:“公子不必拘谨,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天璇公主和天璇王婿,那两位是天枢亲王和天枢王妃,想来都在鉴议院见过了。公主与少主就不多说了,还有玉衡。”
他边说,侍者边将餐盘摆放上桌,盘中仍冒着热气,半数昭国菜式,半数南溟菜式。
摆完菜肴,接着端上酒水。
侍者在戚暮山手边放下一坛白玉瓷酒时,戚暮山顿觉格外眼熟。
见他盯得若有所思,侍者又在他桌前添置酒烫子,开口道:“公子,这是梅千客栈掌柜亲酿的梅花酿清酒,她可是王室的供酒商呢。”
果然,就是他第一次去梅千客栈时何玉送的那坛酒。
等侍者退下,戚暮山稍微侧身,刚低声唤了句“穆老板”,穆暄玑立马附耳过来。
“嗯?”
戚暮山不想他这么明目张胆,偏过脸,瞥见穆天权扬起眉毛望来一眼,复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同穆天璇说话,便悄声问:“之前是你让何玉送酒的吧?”
穆暄玑像是不记得这事了,沉吟一阵,才点了点头,随后顺手拿走戚暮山的琉璃盏,提起玉坛,慷慨地倾入半盏花酿。
戚暮山接过温热的酒盏,轻声道谢。
阿妮苏见状略奇,说:“哥,我也要。”
穆暄玑于是再给妹妹倒了半盏。
接着穆玉衡探手绕过戚暮山,说:“阿古拉,我也要。”
穆暄玑盖上玉坛,递了过去:“给。”
穆玉衡:“……”
小酌怡情,加之看这仨兄弟姐妹玩闹,戚暮山也不禁失笑。
他少时随郡主娘亲进宫参宴,杯光酒影、觥筹交错,王侯后妃极力讨好恭维先帝,只为博得君王笑颜赐赏。
然而眼下对面的亲王国戚们只是言说着东街西市的传闻轶事,偶尔戳一戳这边的晚辈——主要围绕阿妮苏——状似寻常家里。
不过,这餐桌显然还能再加一人。戚暮山又浅啜一口花酿想道,借着余光望向乌芙雅。
女人与白日严慈的主事长模样截然不同,此时此刻,她只是穆暄玑的天枢舅母。
乌芙雅正专注听穆天璇讲换季时分医理院病臣也变多,觉察身旁视线,朝戚暮山投来和蔼微笑。
戚暮山忽然感到空荡荡的耳垂有些发痒,下意识摸了摸。
穆暄玑盛了碗参汤放进戚暮山盘里,顺着他的手看去,随口问道:“不是刚长好么,怎么又打新的了?”
“啊,这个是……”戚暮山拿勺慢慢搅着参汤,舀起一勺抿了抿,顿了顿,又抿一口。
穆暄玑等了须臾道:“是什么?”
戚暮山没辙,就在准备坦白时,听穆天枢问起:“说起来戚公子是来溟国养病的,不知可有好转?”
穆天权嗔怪:“就阿古拉这样三天两头把人往外带,怎么好转?”
“那也是为了查案嘛。”乌芙雅笑说,转向那两人,“不然这事不知何时是个头。”
戚暮山与两位鉴议院主事未曾接触,于是在乌芙雅抬眼望来时举起琉璃盏,也顺势避开穆暄玑的追问。
乌芙雅笑容更深,同样举起酒盏。
穆天枢迅速斟上酒,一起碰杯,末了,他对戚暮山说:“公子智勇无双,着实令人佩服,但也要保重身体啊。”
戚暮山只略沾唇瓣,便放下酒盏,微微颔首:“多谢大人关照,也谢各位抬爱。”
“场面话免了。”穆天权也举杯,“今晚没有大人,没有外臣,只有我们。来吧,愿帕尔黛保佑你们。”
除了穆天璇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其余人纷纷拿起手边酒盏,与穆天权祝酒。
“愿帕尔黛保佑你。”
戚暮山空盏了,正要再倒,穆暄玑却先他一步拿过玉坛,依旧只给倒半盏。
穆暄玑趁着他无奈莞尔时,穷追不舍道:“你还没解释完呢,到底是什么?”
戚暮山自知躲不过,便在桌下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点,随后附到耳边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今晚只有我俩。”
穆暄玑呆愣了半晌,转头盯着戚暮山,眨了眨眼,忽然极轻极快地笑了一声,继而忍笑地咬住下唇,颊边现出两道浅浅淡淡的酒窝。
阿妮苏闻声问:“哥,怎么啦?”
穆玉衡搁箸:“你俩又在讲什么悄话呢?”
穆暄玑忙假咳一声,收敛神色:“没,没事。”
话是这么说,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就没再下来过。
戚暮山怕他再整出什么动静,在桌布下用膝盖碰了碰穆暄玑的大腿以示不满。
穆暄玑显然理解他的意思,但装作没理解,蹬鼻子上脸地伸腿过来抵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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