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洲靠在他耳边悄悄说,“要不要把勒头松一松?时间久了别再头晕。”
“把头松了,眉毛掉下去,脸就难看了。”杜若也悄悄回答他。
“嗐,你的脸哪有难看的?”
杜若还想说什么,引路的仆人就已经打起了主人席的包间帘子。柳方洲也猛然收敛了和师弟开玩笑时的神色,脸冷了下去。
余太太坐在正中间的席位上,一片珠光宝气的富态模样,看见引进两个戏装打扮的人便眉开眼笑:“这就是刚才演牡丹亭的小生小旦?走近些让我看看。”说着一把拉起了杜若的胳膊。
“给太太贺喜。”杜若忙不迭鞠躬作揖,“问您的安。”
“哟。”听到杜若说话的声音,余太太现先是愣了一下,又笑,“原来是个男孩儿?我说台上能演得那么亲密,眼神调了蜜一样。”
“您说笑了。”柳方洲也作揖问好,“余太太好。”
“这也是个好小伙。”余太太笑眯眯点头,另一只手去拉柳方洲,一边对女伴说,“这一对我可越看越喜欢!模样好,唱得也好听。”
“来年也让你抱上一对这么俊的外孙!”客座的几个太太也笑。
“金童玉女,简直是观音座下来的!”这个穿着紫旗袍的笑呵呵地夸。
“唱得也好,看着就欢气。”那个抓了洋糖往杜若手里塞。
杜若被夸赞得难为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好在脸上的粉够厚,遮住了他的脸红。
“献丑了。”柳方洲笑了笑说,“还是仰仗了府上的喜气。”
“那日老爷去裕盛茶楼,回来就说庆昌班新登台的一对小生小旦可是漂亮,今天一看果然不假。你们俩还会唱什么?再演一段。”余太太拍拍杜若的胳膊。
两人靠近了轻声商量了几句,决定清唱一段《彩楼配》,柳方洲又搭了几句《游湖》,杜若顺着刚才演的《牡丹亭》又唱了《寻梦》里的“忒忒令”。也是讨喜的戏码,总不会出错。
座上的富太太端着茶听他们唱,一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大抵也是爱听节奏利索的折子,爱看倜傥俊俏的戏子罢了。
余太太只是连连点头,夸赞说两个好孩子,又问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下回赶在哪里演出?练戏苦也不苦?冬天演戏冷也不冷?
两个人被阔太太们问得紧紧靠在一起,毕恭毕敬地挨个回答。
“原来也是一个叫柳,一个叫杜?”余太太笑得更开心,“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天生要来演这出戏!要是这小师弟也是个女娃娃,那不得——”
“那也得是一对梦梅和丽娘!”
“小丽娘怎么不答话了?害羞?”
杜若的耳垂红得简直滴血一样,半个人都藏在了柳方洲身后,闻言又露出笑脸来,回着夫人们的话。
“年纪小,可别逗人家了。”一个抱着狸猫手捂的太太笑。
“方才的寻梦唱得也好。什么时候搭戏演这出了,我可一定要看。”又是紫旗袍的太太说。
“还得多谢您关照。”柳方洲一边回答着,把左手背到身后,捏了捏杜若的手指。
“这梦梅书生倒是小大人一样,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我可真是越看越好看,难得这么相称的一对。”
台上的铜锣又叮叮敲了起来,余太太这才放了拉着两个人的手。
“小顺。”她把仆人叫来,“你去和黄管家说,抬几个食盒到戏班后台。再多送六尺杭绸,用红线扎了送去,就当是给庆昌班孩子们新作的戏服。喔,还有,告诉王班主,再在哪里有演出,一定送来一份戏单子给我。”
“来,你俩过来。”她又向师兄弟二人招一招手,往柳方洲手里放了一张银票,“这边辛苦你们,还要陪我们这些个老太太聊天——和你师弟买些好东西吃,别客气!”
柳方洲拉着杜若,一路千感万谢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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