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打断的睡意再度袭来,朦胧间察觉到颜祺躺回,他翻了个身,往上拽了下被子,挡住从缝隙里钻进来的一点寒意。
——
秋末冬初,人只要在屋外,就总能闻到一股冷天里独有的味道。
那预示着一年又将走向终结。
这味道中又夹杂着各色烟火气。
村里烧柴的炊烟,缸里腌好的酸菜,板车上热腾腾的豆腐……
城中街头插在草垛上的冰糖葫芦,刚出锅的白面包子,香气飘远的羊杂汤……
霍凌蹲在摊子后吃馅饼,有人路过,因此停下。
“你家现在怎么不卖馅饼了?我闻着这个味儿就知道没找错。”
霍凌看对方眼熟,该是个馅饼摊的熟客,他从早晨颜祺烙好装起的馅饼中分出去一个。
“我夫郎刚出月子没多久,再歇歇,过阵子就出摊。”
他把饼递给那人,“酸菜馅儿的,尝尝,就是有点凉了。”
“不要钱?”
那人笑问。
“不要。”
霍凌道:“谢你还记得我们的生意。”
他趁机指了指不远处,“只是再出摊时我们就不在这里了,那头有个酱铺子,隔壁的铺面我赁下了,以后就在那卖饼。”
“那是挺好。”
这人吃了口酸菜馅饼,竖拇指道:“商量个事,等着出摊,把这个馅儿的也加上行不?”
“我回去跟夫郎商量商量。”
霍凌笑了笑。
把人送走,他原地活动一下腿脚。
今天进城捎带上了赵老爹,这会儿兄弟两个领人去医馆看骨头,怕去晚了人多,所以暂且只有霍凌一个人卖货。
他吃完了早食才开始正经摆东西,一口袋松子,两大袋蘑菇,几捆腰子草,以及按照个头排列的大大小小的灵芝,之前卖剩的天麻和五味子……
和颜祺在一起久了,他也有了对方的习惯,比如摆灵芝的时候从大到小,整整齐齐。
最值钱的龙鳞芝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伸手就能碰到,免得有不长眼的拿走去看,坏了品相。
放远也不怕有人看不见,只要有识货的人,那绝不会错过,那等不识货的,看不见也无妨。
摆正这朵比灯台子还要贵一半的灵芝,霍凌摸出一把炒熟的松子磕着打发时间,没多久脚底下就多了不少松子壳。
吃完一把,他用脚把壳子拢到一处,方便撤摊时扫走。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人发现了这朵特别而罕见的灵芝。
“这是龙凤芝里的龙芝?”
来人蹲下来,让霍凌举起,他仔细端详。
“凤芝呢?没赶上?”
霍凌点头,凤芝易死,是谁都知道的道理,犯不着藏着掖着。
“去晚了,这是从雷击木上长出来的,绝对正宗。”
“龙鳞芝确实不容易作假。”
一双眼睛将灵芝仔仔细细看过,很快又有人凑近,这人略微让开。
差不多的对话又重复了几次,这时辰大集上人流渐多,一整天街上,除了两家挖出棒槌的,就属霍凌面前最热闹。
他颇有耐心地同人解释龙鳞芝是什么,像这等人多是来凑热闹的,真正知道其价值的,早已开始你看我,我看你,心里估摸着能出多少价。
像这等市面上几年出不了一个的东西,素来不是按一口价,而是想要的出价,价高者得,不过卖的人要先喊个底价出来。
见气氛差不多了,霍凌比了个数。
“二十五两,按规矩来,每次最少加五钱。”
“二十六两!”
第一声落下,紧跟着又有第二声、第三声。
“二十七!”
“我出二十九!”
没过多久,价钱就破了三十,现场争夺的只剩两人,开始五钱五钱地往上添,不过也没持续太久。
龙鳞芝虽然少见,名字听着也气派,很适合拿去关内骗一骗有钱人。
不过毕竟是一年生的东西,再怎么样也比不得几十年才能长成一根的老山参。
价钱加到三十二两五钱的时候停住,就当叫价的人势在必得时,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我出三十五两,霍兄弟,卖给我吧。”
霍凌闻声转头,认出来人后不免又惊又喜。
“廖老板?”
一年不见,廖德海变化不大,不过霍凌敏锐发现,对方的发间多了一点白。
熟客到来,价钱也出得高,争无可争,见没热闹看,剩下的人基本走了,而刚刚出价最高的不想白忙活,他留下来,花了五两半买走全部的普通赤灵芝与紫灵芝,以及六串天麻。
等人散得差不多,霍凌搬来一块石头,和廖德海坐着唠嗑,得知了对方今年晚来的缘由。
“家里老母亲生病了,我衣不解带照顾了几个月,好歹是熬过来,但吃药请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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