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吸了吸鼻子,努力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污染侵蚀的情况,手中电流虽蓄势,但不发。
时鹤鸣这边情况不好,甚至算得上糟糕,那些恼人的絮语像苍蝇一样围着他,试图从各个毛孔钻进他的身体,他看见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肤都密密麻麻附着着东西。
像一只只漆黑的眼睛,像一把把雪亮的尖刀,他看见一把把刀割在他身上,沿着肌肉纹理剥出一块完整的人皮。
疼…但并非难以忍受。
他应该听从这些环绕着他的呓语,这些神谕,但隐约间他又觉得那里不对,好像…不是这样的。
神谕,谁是神?他是神吗?显然不是,他只是一个苍生道上步履蹒跚的初学者。那他又要为哪位神扫清障碍呢?
如果这个神认为强者可以制定标准为所欲为,有所偏颇,祂有私心,就不是神。
人有情,才有私,神无情,所以人可以无数次忏悔,无数次走上磨练品性,力求完美的朝圣路。
而爱说到底是他和安安之间的事,和祂这个伪神有什么关系?
等待的时间越长,系统的心越焦,它对着时鹤鸣已然变得漆黑的眼无比纠结,动手吗?动手吗?
啊啊啊烦死统了!!!!
就在它抓狂的当口,身旁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辛苦你了。”
系统发誓它从来没觉得时鹤鸣的声音如此好听,这声音简直是天上仙乐,是金玉相敲,碎玉裂帛之绝世美音!
“吓死我了你!你刚才眼睛都黑了卧槽!”听着系统话语中传来劫后余生的激动,时鹤鸣不愿扫了它的兴,强忍着不适吞下喉头涌出的鲜血,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喂~大哥哥!能听见吗!”
“能听见吗~?”
头顶有喊声传来,拖得老长的仿佛浸过蜜的声音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e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系统见他的钦定挚友从危险中脱离,绷得死紧的心一放松就开始恢复本性,忍不住打趣道:“你不觉得这个支点好假好装吗?”
时鹤鸣没听懂它的意思,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作答:“安怀确实活泼了点,但我很高兴。”
他仰头向上看,视野里是一片漆黑,隐约可见一条曲折的小路和周围水面明灭的反光。看样子安怀就在上面。
“他在这个世界应该过得很辛福…”
系统闻言翻了个白眼,夹着嗓子喊了句“大~哥~哥~”又不出意外地被自己恶心到,抖了抖身子缩回去不说话了。
“我在。”时鹤鸣给魏安怀回应后便开始观察头顶与地面的交界,试图找出到魏安怀身边的方法。
“大哥哥,要接住小怀哦!”
“嘟嘟嘟~小怀来啦!”
魏安怀话音刚落,漆黑的上空就出现一个红通通的东西,因为隔得太远,加之异空间里没有足够的光,导致时鹤鸣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那东西是什么。
魏安怀单手握着伞柄,像一片单薄的红叶在空中飘摇。
啊…这该死的伞好慢!
他就不该为了危险之后令人心动的浪漫相遇,选这把中看不中用的破伞,放弃悬浮车的!
过了好一会儿,魏安怀都飘到跟前了时鹤鸣才看清。
那红东西竟是一把华丽非常的巨型洋伞。金桂缠枝造型的伞骨,明红色的伞面撑开足足三米,伞的边缘点缀着一圈圈精致的金色裙边。
魏安怀还穿着那条绣着小熊的背带裤,他似乎下过水,粉色小卷毛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但依旧笑得明媚,正快快乐乐地朝他挥手,慢悠悠往这边落。
“啊看不下去了!他是不是觉着自己很可爱!”系统在他心底跺着脚大声吐槽,“喂老古板,你不会也认为他这样很可爱吧…不会吧不会吧。”
时鹤鸣嘴角上扬,冲悄然而至的爱人伸出手,握着那人的腰将其稳稳接住后轻轻放在路面上。
很可爱…
“完了没救了,你崩人设了你知道吗?”时鹤鸣十分自然地忽略了系统,对着魏安怀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魏安怀脚尖刚落地,伞还在手里举着呢,猝不及防被时鹤鸣这张放大的俊脸突然攻击,一时间把路上想好的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
脑袋里的某个零件似乎罢工了,宕机了,往日鬼点子层出不穷的脑子如今白茫茫一片。
啊…他该说什么来着,说小怀很勇敢,说他和水里的大怪物呼哧呼哧打了好久,说他本来已经没力气了但一想到要和哥哥见面就打起精神哼哼哈嘿把怪物打死了……但…好美的眼睛啊,深邃的盛满了忧郁和温柔的,神秘银河上漂浮的孤舟一样的眼睛。
一股内心生出的强烈冲动使他不由自主伸出手,着魔似的试图摸上去,他想触碰,想品尝…想占有,想在这糅杂了日月星辰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可眼睛的主人见惯了春雨晨露,雾凇沆砀,宇宙的浩渺和太阳的金黄后,还会看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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