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只要他先一步完成赌约, 老师总会回头看他的。
“大人,前面有人挡路。”
时鹤鸣的车队走出城没多远,车帘外就传来侍卫的声音,他撩开车帘往外一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身着灰袍,书生模样的青年正狼狈地从厚厚的积雪里向外拽他的书箱。
积雪又厚,书箱又沉,而那书生裸着一双手,皮肤皲裂满是冻疮,有的伤口已经因为使力再度破开,冒着热气的血顺着书生指尖向下,还未落在雪上便被冻成一颗颗鼓胀的冰珠。
“去帮他一下。”时鹤鸣示意侍卫停下车,自己则走上前询问发生何事。
那书生正拽着呢,忽然间看见后面停了一辆马车,车上又下来一个白花花的人影,竟以为自己看见古书上随雪而生专食人心的妖怪,吓得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只是手里仍旧抓着书箱的带子。
“别害怕,在下并非妖鬼,只是天生有疾,相貌异于常人。”
时鹤鸣看见书生被自己吓成这个样子,想笑又觉得不妥,只能强忍住笑意,开口向其解释。
“啊……小生失礼了…”
沈思危见后边车队迟迟未动,以为时鹤鸣出了什么事情,赶忙调转马头跑了回来。
刚一回来就看见他心中的神仙和一个长相俊秀的穷书生在雪地里聊的不亦乐乎,“仙…大人,现在雪大,快些回车上吧,莫要冻着了才是。”
时鹤鸣正聊的开心,听了沈思危的话才觉得冷,于是张口问了那书生要去往何处。
可谁知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这书生也要去往江南,时鹤鸣又细问了下,发现眼前的书生正是江南长阳县人。
“长阳县距此尚有百里,四条腿的马跑起来还要两天,凭你这条细腿岂不是痴人说梦!”
沈思危听到这书生竟然想用走路的方式一路从京城走回长阳,险些被惊掉下巴。于是和时鹤鸣商量着载他一程,时鹤鸣正好也有此意,于是那书生就再三感谢后坐上了马车。
那书生说自己叫吴明,进京赶考落榜,一直拖着不敢回乡,如今已离家半年有余,心中思乡之情愈甚,这不,还是动身了。
江南路远,天寒地冻的又没什么景色好看,吴明在车中半晌有些无聊,主动和时鹤鸣说起话来。
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百姓民生,在时鹤鸣问到长阳县时不约而同沉默了下去。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透过窗看着被雪覆盖的农田,看着裸露于雪中的田埂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太阳西斜,一道道污浊的光打在吴明脸上,将他的脸分隔成两片完整的阴阳,他才轻声吟了一句诗。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
时鹤鸣看着吴明被光笼罩的半张脸,几次张口想说你们的君王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他重视自己的龙椅甚于百姓,将你们排到了后头去。
这句话在他喉咙里舌尖上打了几圈还是被咽了下去。
“大人!往前三百米,过了这道桥就到江南了!”
按理说初到江南肯定是先见见江南郡守,但时鹤鸣以送吴明回家为由,叫沈思危绕路,先去长阳。
沈思危没啥主见,又听是时鹤鸣的要求,当即两手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一行人奔着长阳地界去了。
也不是谁漏的消息,时鹤鸣他们半夜到的长阳,马蹄刚踏上长阳县的雪地,县令宋承阳就带着一群人举着火把前来迎接。
“哎呦沈刺史,时监御史,您怎么不提前知会下官一声呢。”宋承阳脸上挂着笑迎上前,伸手想替时鹤鸣掀开车帘,谁知他刚一伸手还没等碰到帘子呢,就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手的主人绷着一张娃娃脸,对他略显尴尬的表情视若无睹。
宋承阳虽然在沈思危这碰了个软钉子,但他并没什么反应,转而在长阳县衙为他们摆起了接风宴。
接风宴摆在漏雨的偏厅,临时借来的八仙桌中央摆着一盘青菜炒肉,四周放着腌萝卜与酱黄瓜充数。
“下官实在惭愧。”宋承阳用袖口抹着并不存在的冷汗,“县里的钱都用在修建行宫上了,委屈大人和下官一起吃些粗茶淡饭”
面对这一桌子破烂吃食,时鹤鸣倒无所谓,他吃饭只为填饱肚子,没什么口腹之欲,但沈思危就不一样了。
他是沈樑的独子,更是沈樑青梅竹马妻子拼死为他留下的孩子,沈樑对其妻用情至深,妻子走后至今既未另娶亦未纳妾。
沈思危活到现在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就是没吃过苦。他自然吃不下眼前这堆烂菜叶,于是猛地把筷子一摔,张口就要骂人。
幸亏时鹤鸣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才未让难听话从这个新晋刺史嘴中冒出来。
宋承阳看沈思危满身不高兴,便装作一副紧张的样子叫周围人都下去,而后故意压低声线,怕惊动梁上君子般小声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自从长阳县被选中修建行宫,那群刁民就如同狼看见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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