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许昭宁看不见,自然接收不到她的眼刀。
她强忍哽咽,声音一反常态的温和:“来了?”
许昭宁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了然。
都到了这种地步,为难他也没了意义。
裴夫人转过身,对着床上死气沉沉的人说话:“你想要见的人来了,你不亲自起来看看?”
裴翊起先没有反应。
直到许昭宁出声叫了他名字。
裴翊这才缓缓转动眼珠,像一台出了毛病的机器,一卡一顿,看清许昭宁的瞬间,像是即将被渴死的濒死之人忽然看见了甘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他想爬起来,然而四肢无力,徒劳在床上挣扎。
许昭宁踌躇片刻,还是上前。
“宁宁……”裴翊的声音,嘶哑到失去了他原有的音色,他死死攥住了许昭宁的手腕,“宁宁……”
许昭宁痛惜,“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感觉裴翊握住他的手骨节突出,硌得他手腕都疼。
不像是被正常人给握住,像是被骨架子给抓住了。
裴翊听他这么说,立刻开始整理仪容,生怕自己哪里变丑。
摸了一遍后,这才反应过来,许昭宁看不见。
裴翊视线向下,看见许昭宁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迅速浮红一片。
他眼泪大颗大颗掉,“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把你弄疼了?我不是故意的。”
许昭宁始终皱着眉,气息有点乱。
裴翊接着又解释:“我也……我也不是故意要让家里人把你叫来的,也不是故意不吃饭逼着你过来,我只是吃不下,对不起……”
他道:“我有向你说的那样,努力向前看,最近都没给你发消息了,就是一时间还不习惯分手的日子而已,你……你可以走,不用管我的。”
许昭宁叹了口气。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不管是作为前男友也好,还是陌生人,他都怀着令人可欺的善意。
他抬起手,摸索着抚摸裴翊的脸,叹了口气。
“好了,不要再道歉了。”
裴翊哽咽出声,如孩童般,死死抱住许昭宁。
裴昼隐在门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裴夫人有意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两人重聚。
她走到了裴昼隐面前,心情复杂道:“你这次有心了。”
也许是小儿子的叛逆和不争气,让她对小儿子心灰意懒,也让她忽地发现了大儿子可靠的好处。
她总算舍得用一位母亲的目光来看待她的大儿子。
裴昼隐却漫不经心。
被母亲赞许,这是他早八百年前的梦想了。
他发现就算母亲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身上,他也已没有任何感触,一丝一毫多余的情感都分不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裴翊环抱住许昭宁的双臂。
他满心的算计,都在如何挪开那双碍眼的手上。
甚至对于弟弟哭闹的行为,产生了厌烦至极的情绪。
这段时间,四十三天,煎熬的何止他一个?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什么很光彩的举动吗?
——果真是被宠坏了。
也果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瞧,许昭宁这不就立刻赶过来了吗?
四十三天。
裴昼隐心里又一次冒出这个数字。
他这段时间厌倦地看着亲弟弟哭闹,看着家里人为他焦头烂额,忍着梦中许昭宁一次次入梦。
欲念像毒蛇,在心脏上蜿蜒地爬,爬了四十三天,他忽然觉得总该为他的忍耐讨回点什么。
而他的渴求,目前为止,只有许昭宁。
他只想要许昭宁。
喂不饱的毒蛇日益壮大,之前的接触也已满足不了他。
他要更深入,更细致的索求。
裴夫人等裴翊情绪平复些,小心询问许昭宁,再也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她问:“小许,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晚就先住下吧?”
“是啊,住下吧,”裴昼隐也道,“裴翊的状态还不太稳定,你就当是救救裴翊。”
也救救他。
入夜, 许昭宁在佣人的引导下安顿下来。
他本不想乱走,老老实实待到第二天离开。
裴家的佣人却敲了敲房门,说裴夫人找他。
许昭宁在对方的带领下, 再次见到了裴夫人。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也许是裴家的会客厅, 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
裴夫人的语不像白天那样和善, 恢复了她本该有的冷漠。
“这里没有其他人,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
许昭宁听着她的语气, 倒是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这才是裴夫人对他应有的态度, 白天因为儿子而威胁的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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