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啊啊，啊啊？”一旁的小哑巴鼻子抽抽，试图蹭到一点福气。可嗅了半天，再看看自己的手脚，还是半点变化也无。
&esp;&esp;“是不是什么也闻不到？”马和眼珠咕噜一转，笑容越发深长，见李明夷表情逐渐无语，终于开口解释起来——
&esp;&esp;“这就是此前郎君启发我找寻的阴气。”
&esp;&esp;此言一出，对方散漫的瞳孔骤然紧缩。
&esp;&esp;马和似乎很满意李明夷的反应，站起身来，迎着吹面而来的宵风，徐徐讲出这一路的经历。
&esp;&esp;“自我想到大空之气当由阴气、阳气二者交融组成后，就一直在想办法将其分割。可惜不管我如何试，都只能耗损阴气，而不能将之分离。”
&esp;&esp;“于是我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esp;&esp;夜风陡然大作，吹得马和衣襟飒飒。翩飞的袍角拂过小乞丐怔愣的面孔，在李明夷震动的目光中不住飘动。
&esp;&esp;“很简单，那就是倒逆之法——既然阴气为物所消耗，那么以旺盛的炉火催发，是否能将阴气再度逼出？”
&esp;&esp;马和伸首看着他：“于是我把青石、火硝加热煅烤，直至有气体溢出，一囊一囊收集起来，再去除杂质，花费数月，统共才得这几囊。”
&esp;&esp;“李郎，你相信吗？其实阴阳调和，万物化气，气又可沉于万物，这就是道法。”
&esp;&esp;李明夷起伏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esp;&esp;他当然相信——
&esp;&esp;所有的化学反应，在本质上来说，都是可逆反应。
&esp;&esp;马和提到的青石和火硝中富含氧化物和硝酸盐，将之加热到合适的温度，的确有可能制备出氧气。
&esp;&esp;当然，这种土法成本过高，收益也低得惊人。
&esp;&esp;但或许马和自己都未曾想到，他的灵机一动，就让这个纪元的科技之树默默生长出了一根新的根系。
&esp;&esp;这可是一千三百年前的唐朝。
&esp;&esp;同样的思路，比起用氧化汞首先制备出氧气的英国化学家早了足足一千年。
&esp;&esp;这个土生土长的化学家，帮助自己制备出麻醉用的乙醚，又奇迹一般为他带来了一定纯度的氧。
&esp;&esp;唯一可惜的是，马和遇到了改变整个中国历史走向的安史之乱，即将浮现的科技之光也随之湮灭。
&esp;&esp;李明夷表情平静下来，但仍觉得惋惜。
&esp;&esp;如果往前十数年，马和的成果诞生于开元盛世，也许会遇到赏识他的人物，让他发一笔大财，亦可以给他更多的科研资金。
&esp;&esp;可惜，在这个人人食不果腹的年代，他的发现只能骗点小钱，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埋没。
&esp;&esp;“现在你知道了吧，马某可不再是江湖骗子。”痛快地把心里的话倒出来，马和又愁眉苦脸起来——
&esp;&esp;“何况，在遇到你之前，我还一囊都没卖出去呢。”
&esp;&esp;虽然他自认为五百文已经是折上折的价格，可对于勒住裤腰带过日子的普通百姓而言，这种奢侈的消费显然还得再掂量掂量。
&esp;&esp;咕，咕咕。
&esp;&esp;没有了危险，饥饿的感觉马上占了上风。马和掂着李明夷给的银子，笑着说了声多谢，准备打二两牛肉吃去。
&esp;&esp;“你还打算卖福气？”
&esp;&esp;刚迈出两步，便听见身后之人以平徐的声音问道。马和不解地回头，难道这也不行？
&esp;&esp;在他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李明夷解开包袱，取出二十两银子，直接递了过去。
&esp;&esp;“上次还欠你十两，加上这次的十两，算是你的报酬。”
&esp;&esp;马和的双眼都要被银子亮瞎了。
&esp;&esp;一旁的小哑巴也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
&esp;&esp;可就在马和伸手去取的时候，对方又果断地收回手，把银子裹了起来。
&esp;&esp;马和的嘴角颤了颤：“……李郎，你莫不是逗马某玩呢？”
&esp;&esp;“我没有骗你。”李明夷正经地道，“不过，你要先帮我制备出更多的阴气，我才能把报酬给你。”
&esp;&esp;马和的技术他并不存疑，但此人跑路的速度李明夷更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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