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醒着的时候，嘴就没停过。
&esp;&esp;顾维这20天说的话，比他跟白鸽在一起的八年都多。
&esp;&esp;“外面又暖和了不少，中午太阳很好，过两天再暖和一点儿，中午没风的话，我推你出去透透气。”
&esp;&esp;“乖乖很乖，又肥了，等你醒了，我们就把乖乖接回家。”
&esp;&esp;“我妈今天中午没来，吃的是从食堂里打的饭，酱茄子太咸，不好吃。”
&esp;&esp;“老林等你跟他一起去钓鱼等的嘴角都起了泡，你赶紧好起来。”
&esp;&esp;顾维说得口干，自己倒杯水，喝完继续跟白鸽说话，中间停顿的时候还往旁边的监测仪器上看看。
&esp;&esp;老林抽出根烟夹在耳朵后面，准备等会儿出去抽，听着顾维说的话，抬头看了看顾维。
&esp;&esp;顾维还在给白鸽按摩，眼睛全在病床上的白鸽身上。
&esp;&esp;老林这段时间算是看明白了，以前他总觉得，是白鸽硬扒着顾维，其实顾维也在扒着白鸽。
&esp;&esp;老林又看看床上的白鸽，叹了口气，出去抽烟之前跟顾维商量：“要不我们找个护工吧。”
&esp;&esp;“我自己护理就行。”顾维不想别人插手。
&esp;&esp;老林知道，现在的顾维特别地护人，他不喜欢别人靠近白鸽。
&esp;&esp;“我的意思是，请个护工在旁边看着点儿就行，洗澡按摩什么的还是你自己来，护工就看着人，给洗洗衣服什么的，你一个人，再有精力也不可能分成好几瓣儿一直盯着白鸽，总有不在眼跟前儿的时候，而且，你这段时间也没好好休息，你得好好睡一觉。”
&esp;&esp;老林的话，顾维还是听进去了。
&esp;&esp;后面两天顾维面试了好几个护工，但都不行，这个指甲不干净，那个衣服不整洁，好奇心太重问东问西的不行，看人的时候眼神儿浑浊不清不明的也不行。
&esp;&esp;顾维选人的时候，洁癖的毛病达到了顶峰，护工的面相他也要看，看着不顺眼的也不行，总之就是，没一个让他满意的。
&esp;&esp;其实顾维自己也知道，哪有那么多毛病可挑，只是他不放心任何人，就连他爸妈，还有老林跟秀儿来病房里看白鸽，也插不上一点儿手，只能在旁边站着瞅两眼，跟白鸽说说话而已。
&esp;&esp;顾维现在全身心陪着白鸽在做后续治疗，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给其他病人做手术，白鸽转出重症监护室的前两天，他干脆打了申请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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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术后三十天，白鸽没醒。
&esp;&esp;律师找上了顾维，拿出白鸽之前公证过的所有财产证明跟遗嘱材料。
&esp;&esp;顾维没想到律师会来，听律师说完，看也没看律师一眼：“人没死，活着呢，你一个律师着什么急？”
&esp;&esp;张律师很能理解顾维的心情，还宽慰了他几句：“是白先生之前交代过的，所以我就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找您了，这些是白先生所有财产公证材料，房，车，存款，基金，还有……”
&esp;&esp;律师说完，顾维没接什么证明，继续给白鸽按摩腿。
&esp;&esp;律师已经习惯了，他这两天分别用电话联系了白鸽的另外两个朋友，一个听完他的话，啪一下就挂了电话，另外一个情绪更激动，直接让他滚犊子。
&esp;&esp;旁边这位顾医生的反应算是轻的，律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又从档案夹里拿出一封信，推给顾维：“这是白先生留给您的信。”
&esp;&esp;顾维这回没拒绝，接了律师给的信，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扭头让律师走。
&esp;&esp;张律师看顾维不愿意聊后续事儿，给顾维留了张自己的名片，说如果顾医生有需要，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说完律师就先走了。
&esp;&esp;那封信一直放在桌子上，顾维余光扫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拿起来看了眼。
&esp;&esp;他想看看，白鸽给他写了什么。
&esp;&esp;信封是很普通的土黄色信纸，白鸽的字不好看，但是写得很认真，一笔一画。
&esp;&esp;信封上只有四个字。
&esp;&esp;顾维亲启。
&esp;&esp;信上的字也是一笔一画，顾维了解白鸽，白鸽在纸上记个什么东西，总是会涂涂改改，抹得漆黑一团乱七八糟，字也是歪七八扭，除了白鸽自己，没人认得他写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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