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修挑了挑眉，身体往前倾了倾，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像是刚从野外回来。
“你那么喜欢他？”他的声音带着点戏谑，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紧紧锁在楼吟脸上。
楼吟的睫毛颤了颤，避开他的目光。
“只是想好好埋葬他的尸体，”她顿了顿，补充道，“省得被野狗拖走，或者被谁发现了引起恐慌。”
子书修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嘲讽，又有点破罐破摔的绝望。
“不如你把我杀了，”他说，语气轻得像一阵风，“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楼吟皱起眉，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眼睛。
“你不想活了，”她问，声音里终于有了点波动，“为什么还要杀了上一个子书修，还取代他的身份？”
“为什么？”子书修猛地提高了声音，脚从桌子上放下来，重重地踩在地板上。
他的手腕上有一圈深褐色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捆过很久。
“凭什么他可以每天坐在教室里做题，晚上回去有热饭吃，周末还能跟你约会？”他的眼神变得凶狠，像被惹急了的狼崽，“我呢？我只能躲在桥洞底下啃干面包，下雨的时候连块遮雨的塑料布都没有，那些人追杀过来的时候，我得像条狗一样往山里钻！”
楼吟看着他脖颈上那道蜿蜒的疤痕，突然觉得教室里的光线好像更暗了些。
“你在被追杀？”她问，“被谁追杀？”
“谁知道呢。”子书修别过脸，看向窗外那棵老槐树，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可能是哪个分身惹了麻烦吧，我们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团乱麻。”
他顿了顿，语气又沉下去，“说不定追杀我的人，连自己要杀的是哪个子书修都分不清。”
“那你就能因为嫉妒，杀了他顶替他活着吗？”楼吟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怒意。
她站起身，书包带子从肩上滑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子书修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
“有什么不能的？”他反问，目光扫过她的脸，“听说你有个姐姐在城里读书，对吧？”
楼吟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攥紧了衣角。
“她跟你爸妈住在城里的单元楼里，”子书修慢悠悠地说，像是在讲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你呢？守着乡下那栋老房子，每天早上五点就得起来做饭，周末还要去诊所里帮你爷爷干活。”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了，猛地撞在玻璃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楼吟的脸色白了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姐姐没考上大学，复读了两年，”子书修继续说，字字都像针，“你难道不觉得她活该？换成是你，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吧？你就从来没在夜里想过，凭什么受委屈的是你？”
楼吟别过脸。
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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