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春睁眼侧头看他,正要催促他去吃饭。
结果看到他眼中浓重的,几乎要凝化成实质的担忧,心口又像是被砸了一拳一样,酸酸软软。
她伸手拉住了薛盈的手,对着他笑了一下说,“把我扶起来,给我倒点水喝。”
她把自己前襟系上,薛盈扶她起身,还给知道给她身后垫了软枕。
卫听春又忍不住打趣,“你伺候人学得挺快……”
水端来了,温度适宜。
卫听春喝了大半杯,把杯子放在桌边。
这才对薛盈说:“别怕,我不会死的。”
她看懂了薛盈眼中的担忧,想起他见到自己上一次身死的时候,那种歇斯底里的痛苦。
卫听春伸手用指尖,勾了下薛盈的眉心,又捏了下他的脸说,“我不会再死了。”
“风寒而已,风寒不会死人的,你不也说了,那陈太医是你从你母亲手中挖来的圣手,他现在还是太医令,怎会连个风寒都医不好?”
薛盈微微眯了下眼睛,垂下头。
卫听春撑着身体凑近一些,拥住了薛盈。
薛盈也抬手拥住了她。
他们两个一个浑身滚烫,一个浑身冰凉。
卫听春还挺舒服的喟叹一声,“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说了没事儿就没事儿。”
“我这身体寿命,还有五十三年呢……”
薛盈抱紧了卫听春,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他弓着背,将头埋在卫听春的肩膀上,心中那种紧锁的,每一次见到她死去的恐惧,总算在越发用力的拥抱之中,稍稍平复。
卫听春抚着他的背脊。
薛盈换了个姿势,唇压在了她的肩头。
触碰到柔软温热的皮肤,薛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只是缓缓道:“你身上好热啊……”
五穿
因为薛盈的唇只是非常轻地压了一下, 且一触即分,因此因为高热脑子不清楚的卫听春,甚至都没有意识到, 那是一个吻。
她闻言还笑了下, 曲指敲了薛盈的后脑勺说:“我发着热呢, 可不烫嘛……”
薛盈没有再说什么,他偏头枕在卫听春肩膀上, 闭上眼睛, 开口声音带着在卫听春的面前,毫不掩饰的惶恐。
“不要死……”
不要再死了。
“放心吧。”卫听春说, “我肯定没事, 说不定明天一大早就退热了。”
再不好……大不了她咬咬牙, 狠狠心,买一瓶营养液自己喝了,她还就不信了, 一个小风寒能要了她的命了!
小风寒确实不到要命的地步, 但是折磨起人来也十分绵长且深久。
第二日确实开始退热了,但是她又开始咳。
一天三顿的汤药灌下去, 还整日不能吹风,不能吃甜, 也不能喝冷一点的茶。
她关在薛盈的屋子里, 一病就是半个月,身体还很虚, 虽然理智上觉得自己会古武, 能一用力就飞到墙头上去, 但是身体一动就出虚汗,弱柳扶风的她, 自生病起身边的婢女日夜没断过。
简直成了个被娇养在深宅的金丝雀。
而且她自从穿越成征南将军的庶女,把嫡女打了跑掉之后,到现在这都半个月了还没回将军府,卫听春都不知道薛盈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薛盈重新开始上朝,但是每日下朝就急匆匆回来,皇帝阴阳怪气地骂他,朝臣给他找不痛快,甚至被二皇子拦住,被意图不明地拿话刺探。
这些事情若在从前,薛盈会毫不顾忌地报复回去,这几天他根本顾不上。
严格来说,他听不见。
他每天衣冠肃整地站在朝堂上,脑子里再也没有了什么家国氏族,什么阴谋诡计。
他每天都在害怕卫听春高热再反复,他甚至夜里闲来无事,开始不看兵书,看医书。
衣不解带照看她的身体,活像个母亲病床前尽责尽孝的好大儿。
今天也是一下朝就往回跑,一进院子就将袖口挽了起来,进门后在外间的门口熏笼前站到散了寒气,这才迈步进入里间。
卫听春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正斜倚在长榻上喝补汤,披头散发喝得唇红齿白,气色好了不少,但是薛盈一进门怎么也带入了一些凉气,她顿时就扶着桌案“咳咳咳咳……”
薛盈立刻上前,一手拿帕子给她,一手扶着她后背轻敲,轻车熟路地伺候着卫听春过了咳劲儿,然后一挥手,把婢女们都遣出去了。
“哎……”卫听春咳完了之后,又喝了口参汤压着。
满面绯红看向薛盈,见他身着蟒服,风华无双的模样,再看他又去拧帕子了,顿时憋不住笑。
“你堂堂太子殿下,学这些伺候人的事,我总觉得自己在造孽。”
薛盈没吭声,把拧好的帕子递给卫听春,卫听春擦了擦手和嘴,薛盈就端着剩下的参汤,又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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