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寐轻轻将手扬了起来。
陶楂扑了个空,直直对上林寐的视线。
林寐估计是一直在外面,他没穿校服,穿着运动服,衣袖挽到手肘,眉宇间矜贵又带着隐隐的傲气,只在陶楂跟前低着头温和说话,“中午为什么没去食堂吃饭?”
陶楂撇了下嘴,眼底的不耐烦没逃过林寐的眼睛,林寐敛了下笑,另一只手直接掐着陶楂的下巴仰起来,“回答。”
陶楂对比自己厉害的人有种天然的敬服和畏惧,哪怕是讨厌的林寐,也不例外。
他浑身的刺一下就软乎了,“做题做忘了,然后又睡着了,我也不怎么饿。”
见林寐不说话,陶楂又弱弱地补上:“因为你这次给我出的题目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陶楂说出口之后,眼睛立马就红了。
做不出题目的挫败感已经快要淹没他整个人,他刚刚又在林寐面前服了软,陶楂觉得快憋不住眼泪了。
他的自尊心又在疯狂地拉扯他,使他产生罪恶感,使他在林寐面前即使不占理也要高高昂起头。
更迫使他不许在林寐面前哭。
林寐把手中的资料还给了他,陶楂立刻抱着资料书坐下来,他佯装弯腰把资料往桌子里塞,实际上悄悄用手指揩掉了摇摇欲坠的眼泪。
搞完一连串小动作,陶楂自以为林寐看不出来,重新坐好。
他的上下睫毛湿漉漉的,还能看出一整条水线,在阳光下还发着亮。
“把作业本给我,”林寐从陶楂桌子上找了支笔,找他讨要练习本,“我重新给你出。”
他本意是想给陶楂一点苦头吃,但看见陶楂的眼泪他又改主意了。
把人逼得不吃不喝地写,这不是林寐的初衷。
陶楂却把作业本一摁,“我可以写完。”
“你刚刚不是说太难了?”林寐追问。
陶楂眼神四处飘,一张嘴抢在脑子前面抢着维护他的自尊心,“我是谦虚。”
林寐静静地看着陶楂,过了堪称漫长的几秒钟,林寐点了下头,淡淡道:“那好,那就不推迟到下周了,依旧是这周日交给我。”
陶楂的表情顿时凝滞住。
陶楂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林寐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他弯腰从地上拎起了一个牛皮纸袋,“食堂这个时候已经关门了,我在超市给你买的三明治。”
“三明治?”陶楂往袋子里看了看,“有番茄吗?我不……”
“没有生番茄。”
“……”陶楂被人猜中心思,“你怎么知道?”
林寐:“你小时候乱扔番茄被打手板。”
“好了,我明白了,林寐哥哥你可以不用再说了。”陶楂头皮发麻,那么久远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记得。好烦。
“我下午有比赛,我先下去了。”林寐说着,站起来朝外面走。
陶楂捧着只三明治愣愣抬头,“你也参加运动会了?”
“没有,”林寐笑了笑,“篮球队里有个男生刚刚跳远崴了脚,没有替补,缺个人,我只是去充个数。”
看见陶楂眼神又好像在沉思着什么,林寐主动道:“你可以来看看。”
陶楂嘴角一弯,笑得甜滋滋的,“好啊,我一定去。”
林寐的背影消失在教室外面的走廊。
陶楂一口一口咬着三明治,林寐会不会打篮球……他记得是不会,平时好像没听他说爱打篮球,在学校里也几乎很少见到。
既然是充数的,那技术应该很烂吧。
想到这一点,陶楂胃口大开。他要去看林寐出丑。
“林寐,今天谢了啊。”说话的男生正是跳远崴了脚的男生,他从医务室又回到了操场,虽然不能再上场,但他也得在场,他望着林寐,觉得林寐这人是真的够意思。
林寐不是班里篮球队的,对篮球也不热衷,他没有队里的球服,脱了外套,只剩一件黑色t恤,跟队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包括脸。他自成一道风景。
徐序坐在班级临时搭建的遮阳棚里,他打扮得考究,墨绿色的纯棉运动服,墨镜戴雕牌,但体育委员给他塞的全是趣味性项目。为此,他又从家里自己带了一根撑杆跳的杆子来,别人反复用过的东西他嫌脏。
“不用我给你们加油吧?”
曹严华怼他,“你加油起个屁用。”他说完后,搭着林寐的肩膀摇晃几下,“林寐你球技还在吧~~~不要拖后腿啊~~~”
林寐一直看着别处,回答曹严华时才收回目光,他低声道:“应该没问题。”
曹严华的脸僵住,暗道不好,“那完了那完了那完了,你要是有把握就不会说应该,我们完了。”
徐序墨镜后面的眼神四处看着,意外看见了对面高二遮阳棚的区域里面的陶楂,他把墨镜往上一推,看向林寐,“陶楂有项目?”
林寐找了个把椅子坐下,“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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