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的吐了吐舌头,“要是我妈知道我在别人家挑挑拣拣的, 又要骂我了。”
黛玉听她说父亲的事, 本不由自主地跟着难过,闻言倒是笑了起来, 想道:“天下父母的心,果然都是一样的。”便叫丫头再送一份绿豆糕过来。钱几栀拦住她道:“我能吃多少呢?林妹妹手指凉的很,恐是气血不足, 绿豆是凉物,也吃不得。”紫鹃听了,忙道:“钱姑娘家学渊博, 我们姑娘打娘胎里带来的病,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也总不见好。钱姑娘看看,是什么缘故呢?”
“我才看了几本医术,哪能给人看病呢?”钱几栀忙摆了摆手,“不敢妄下定论的。不过气血不足多为心肺的毛病,此间烧着火盆,又无通风之处,不宜久坐,外间也都是女眷,不若把帘子拉起些罢。”
小丫头听了,便要去拉帘子,黛玉犹豫道:“钱姐姐有所不知,我三哥哥每日是要来给婶娘请安的,要是一会儿他过来·····”
“三爷知道今天家里来客,他平日里最是守礼的,肯定不会过来的。”紫鹃道。林家其他的哥儿姐儿奶奶都有几分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的意思,唯有林徥,是真的守规矩,哪怕最严苛的夫子都挑不出他的错来。
钱几栀笑道:“其实也不打紧,我日后是要从医道的,总不好为着男女大防就躲着不看诊吧?”她的丫头看着比她年纪大些,闻言道:“宫里都不收女医官了,姑娘趁早别说这话罢,太太听见了,又要哭了。”
黛玉自然也看得出来,钱几栀从医道的事儿,大约是她祖父决定的,她自己也乐意,但钱何氏为人母亲,心里恐怕还是希望女儿别走那条瞧不见前景的路子,老老实实地像寻常女孩儿一样过完一生的好。从前韵婉也提过,若是她父亲活着,她也不要这个“巾帼孝女”的名头。可几栀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治病救人的,只是她身为女子,这条路便注定艰难。
她周围怎么多了这么多,即使明知前路艰险,仍旧执意前行的女子呢?
黛玉正闷头感怀,忽的听到外头宋氏喊她,忙起身问什么事。
宋氏笑道:“中午吃了饭,我们陪钱老太太去看看春绿院,你吩咐人准备着。”
春绿院这些年虽没住人,但也一向有人打扫看管,并无什么破损,这次修葺,一为翻新,二是在临街的墙上开了门建了门房,好让钱家人可以自行出去,不必经过林家。门房和林家大门有廊道相连,巡夜的便可兼顾。院里的草木好生修正了一番,只剩屋里的摆设,因不知道钱家人的喜好,故而除必要的家具外,其他的装饰都好好地准备着,要等她们挑选后再摆上。
这些原就是黛玉负责的,她摘下钥匙递给紫鹃:“这是春绿院库房的钥匙,你带人去把库房打开,梯子摆好,箱子都开下来,我单子上标了红圈的,先拿出来。摆在外头。”
紫鹃笑着应了,带着钥匙便去了。钱何氏忙道:“原该我们自己准备的,多大些事,烦得这位姑娘饭都吃不好。”
宋氏笑道:“这丫头是我
家玉儿的左膀右臂,一向负责得很,就是玉儿劝她少操几分心,也拦不住的。让她亲自把关,安心也好。”
钱何氏听了,不禁要赞这丫头的能干忠心,又说:“先头早听说你们家的环姑娘是掌家理财的一把好手,没想到玉姑娘比我们栀丫头还小几岁的年纪,也这样能干。我做媳妇这些年了,要说修整院子这么大的事,也是不大敢做主的。还是林太太会调理人。”黛玉只怕这话钱老太天听了要不高兴,连忙道:“哪里是我做主的呢,叔叔婶子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我闲的时候搭把手罢了。这样的大事,便是婶子敢放心我,我也没那胆子挑大梁,何况招待贵客的院子,婶子再疼我,也不会交给我。哪里出了差池,担待不起的。”
钱老太太忙道:“我们孤儿寡母的,闻说林家心慈人善,赶来投靠罢了,哪里算得上‘贵客’,玉姑娘莫要折煞我们。”
钱何氏自知失言,怕婆婆责备,讪讪地坐着,不敢说话,还是几栀笑道:“林妹妹也是有心,听我妈这样长篇大论地说话,她不管说什么,最后都是要绕到我头上来,叫我跟你学学,怎么做个姑娘家。”钱何氏才顺着开口:“你是该学学人家林姑娘。都多大的人了,连家务事都不会做的,将来可怎么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宋氏道,“各家有各家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福分。我年轻的时候也不爱这些,小时候在家里,只学些写字画画的,嫁到了林家来,起初也都是环儿她母亲管事,后来她身子不好了,我赶鸭子上架,没几年也熟练了,环儿随她母亲,能干,可惜我造了孽,说错了亲,叫她在别人家平白吃了这些年的苦,倒是帮人家打理得不错,自己也没落着好。我算是看开了,咱们总跟女孩儿说,你要会这个,你要学那个,你要端庄,你要贤良,不然以后过不好,其实过不过的好,看命,有时候我看着玉儿都在发愁,要是把女孩儿养得太乖顺了,以后遇到什么事儿都只知道忍让,是不是反害了她们?”
她这话虽有些于礼不合,但不满也好,忧虑也罢,发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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