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凌晨还?在王府拼斗,自然记得云清的声音,他当即跪下行礼,“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云清和贺池已经取下了面具,百姓里也不乏认得两人的,也连忙跟着跪下,周围很快便跪了一地,云清清冽的嗓音再次传进众人耳膜:“平身。”
众人听令起身,云清看?向衙役道:“发生了何事?”
他和贺池本来正要回?府,便见到这边乱成一团,贺池认出许芸这边的人都是他今日才?从?山上救下来的,还?没来得及安置,他们?便打算过来看?看?情况。
两人刚过来就听到了许芸妇人的对?话,云清这才?开了口?。
衙役不敢欺瞒,连忙说明前?因后果。
妇人忍不住补充道:“王妃,我们?族里的规矩便是如此,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官府也从?来没管过啊……”
云清打断道:“那是从?前?。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族里的规矩大不过律法,你女儿是王爷今日才?从?攀云山救回?来的,你竟然要杀死她?”
云清冷冷道:“依大瑜律,无故擅杀亲子者?,黥面,徒三年。怎么,你们?想?试试?”
夫妻俩当即便被吓软了腿,汉子连忙跪下磕头?道:“王妃,是我们?说错了,我们?这就走,不浸了,不浸了。”
妇人也被吓得没了主意,随着汉子连连磕头?,她平日泼辣,无理都要搅三分,便以?为撒泼在哪里都有用,可云清平静的两句话却吓得她肝胆俱裂,谁要去平白受那些?刑罚?她哆哆嗦嗦地跟着道:“不浸了,不浸了……”
云清点了点头?,冷淡道:“滚吧。”
夫妻俩带着几个汉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围观的人群也被衙役疏散了,只剩下许芸一行人还?留在原地。
许芸跪下对?云清和贺池磕头?道:“多谢王爷王妃救命之恩。”
她说得笼统,其实?真正要谢的,一是王爷将她们?带离魔窟,二是王妃救下了红梅性命。
那夫妻两人虽然是被王妃说出的律法吓跑的,但王妃刚才?没说的是,这条律法针对?的大多数都是杀子,若是杀女……则大部分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就算真的有人告上公堂,有全族的人参与,说不定也会被判无罪。
这世道对?女子便是如此不公,许芸心里清楚,因此对?云清更?加感激。
云清笑了笑,倒是个玲珑心思,他开口?让许芸起身,“不必谢了,快带这位姑娘去医馆吧。”
许芸却没有立即起身,她似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龙虎帮的部分账目是草民所做,若有草民帮得上忙的地方,您传唤一声便是。”
不待云清询问,她便说出了前?因后果。
“草民家住榴玉县,父亲名叫许临,是景序十年的秀才?,草民生母早逝,从?小父亲便教我读书识字,父亲在县里开了私塾,家中生活也还?算富足,可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父亲因病去世,大伯一家惦记我家家产,设计让我被土匪所掳。”
即使说起这段往事,许芸的脸色依然平静,她垂着眼继续道:“二当家见草民识文断字,便偶尔让草民去帮忙做一些?事,后来见草民记录账目十分细致,便常常让草民去做,近一年来的账目,大多都是草民做的,前?些?年的账本,草民也帮忙整理誊抄过。”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能为两人所做的事寥寥无几,虽然这件事说出来有可能会让人怀疑她和土匪是一伙的,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王妃不会是这种人。
云清有些?动容,为了报恩轻描淡写地揭开自己的伤疤,实?在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他注视着许芸,点头?道:“确实?很能帮上忙,明日我便让人带你去府衙。”
许芸低头?应是,又行了一礼,才?带着众人往医馆的方向去了,衙役领命陪着她们?一起,帮忙背起了昏迷的红梅。
待众人离去,云清才?和贺池继续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刚来他们?回?来时集市便已经开始散场,又处理完这桩事,这会儿路上的小摊都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路上的行人也零零散散,都在往回?家的方向走。
贺池道:“昨日我见账本记得细致,还?以?为是高实?有本领,没想?到本事高的竟然另有其人。”
云清笑了笑,“这是天助王爷,若不是王爷想?出来逛集市,也不会有这一遭。”
贺池摇头?皱眉道:“是王妃刚才?的行事赢得了她的感激,她才?会坦诚以?待。”
云清见他煞有介事地非要把功劳归到自己头?上,便也不再继续和他争,正好两人已经回?了府,云清便对?着贺池笑道:“我先回?去了,天色已晚,王爷早些?安寝。”
贺池脚步一顿,他这才?惊觉这一路的时光如此短暂,竟已到了分别的时候。
他点头?应道:“你也早些?安歇。”
云清行过礼告退,贺池站在原地,看?着云清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转过弯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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