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一手?端着碗,一手?舀了汤药小心地喂进云清嘴里。
喂进去了。
贺池眼睛微微一亮,正要松口气继续喂,云清却又立即吐了出来。
贺池:……
云清轻轻咂了下嘴,眉头皱得更紧了。
贺池顾不上被云清吐出来的汤药污了的袖子,转头看向阿舒问道:“他可是怕苦?”
阿舒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之前少爷喝药都是一饮而尽的,从来都没有皱过眉头。”
贺池想了想,轻声在云清耳边哄道:“你乖乖喝药,喝完药本?王就给?你吃松子糖好不好?”
他连着哄了好几句,果然见云清的眉头松开了一些,贺池试着又喂了一勺药,云清虽仍然皱着眉,却当真咽了下去。
贺池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去取糖。”
阿舒哪见过贺池这么温柔小意的模样,一时间整个人都有点恍惚,见少爷竟真的咽下了药,他又高兴又气自己不够细心,闻言马上跑去取糖了。
贺池一勺接一勺,很快便把药喂完了,阿舒连忙把糖递给?他,贺池取了一颗塞进云清嘴里,云清尝到滋味,皱着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贺池见他这么开心的模样,却不知为?何,心里像被人轻轻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贺池把人放回床上,给?他仔细地盖好被子,这才?让开身,让府医过来看诊。
“现在只需要守着王妃,若这高热退下去,便万事大吉了。”
贺池点了点头,对阿舒道:“带府医到西厢房歇下,随时听候传唤。”
阿舒应声带着府医下去,房中便只剩下贺池和云清两人。
贺池看着云清脸上被糖撑出的小鼓包,伸手?轻轻按了一下。
明明这么怕苦,为?何要忍着。
明了
“水……”
贺池正在拧帕子?, 听到?动静后?迅速来到?床前,便见云清嘴唇嚅动,很不安稳地蹙着眉。
贺池微微倾身, 听清云清的呓语后?, 他起身到?桌前倒了杯水, 回到?床边半抱起云清,喂他喝水。
温水入喉,缓解了云清嗓子?里的干痒,他轻咳一声醒了过来,本?以为给他喂水的是阿舒,谁知睁开眼却看见了贺池的俊脸。
“……王爷?”
许是因为高热的原因, 云清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清冽,染上了喑哑,微微上扬的语调像是钩子?,在贺池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之?前满心挂念着他的身体心无旁骛,现在人醒过来,贺池才察觉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
云清靠在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肩上, 此时微微抬头和他说话, 吐息甚至就拂在他的下巴上。
贺池拢着云清的那只手下意识紧了紧,面上却强作?镇定,他把手里的茶杯又往云清嘴边递了递,示意他继续喝。
云清确实渴极了,伸出手扶住茶杯将水全部饮尽。
他也是这时才发现嘴里甜滋滋的, 有一点松子?糖的味道。
一杯水下肚, 云清这才觉得?发沉的脑子?清明了一些,他坐直身体往房内看了看, 有些疑惑地道:“王爷,阿舒不在吗?”
贺池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目光低落了一瞬,听见云清的声音,又恢复成?了惯常的冷淡模样,“他去后?厨守着给你熬药了。”
贺池握着空茶杯站起身,低声问?道:“还要喝水吗?”
云清摇了摇头,贺池便转身把茶杯放回桌上。
云清看着贺池的背影,明明应该在宁州大营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他的卧房,亲手揽下照顾他的差事,云清看着他穿得?明显不如往日规整的外袍和搭在架子?上的披风,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明明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却在他生病的第一时间连夜赶回府,亲自照顾他,云清便是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难。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贺池不对劲的呢?
大概是从他默默无言在背后?给予支持的时候,是他特意让人送来私库的钥匙的时候,是他将披风脱下裹在自己身上时关心地注视自己的时候……
贺池放下茶杯,又去盆里拧了帕子?过来,让云清躺下,打算继续给他冷敷额头降温。
云清回过神,听话地躺下,看着贺池认真地将帕子?叠好,仔细地敷在他的额头上。
云清的眼里多了些暖意,他笑着道谢:“多谢王爷。”
他还发着热,漂亮的桃花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看上去柔软又脆弱,和平时总是游刃有余的模样截然不同。
贺池跟他对视了两息便扭过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不用?道谢,王妃为了宁州的事务劳累至此,本?王照顾你是应该的。”
云清在心里叹了口气。
竟然连理由都找好了。
一个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爷,喜欢起人来竟然这么笨拙又真诚,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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