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遍及了南洋的每一个角落,在河内也有两条商业街首尾相连聚集了前来经商的潮汕人和闽南人。余老太爷的堂兄在河内做生意,两家纵然相隔千里,却一直互相照顾对方的生意,余嘉鸿来河内自然要去拜会叔公wl。知道侄孙带着生意伙伴来河内,叔公一家盛情款待。第二日,叔公带着余嘉鸿和几位老板去当地的商会,叔公安排了家中女眷带着叶应澜和上海来的太太小姐们游览法属越南殖民地的首府河内。南洋到处是西方国家的殖民地,殖民地之间都有不同,河内有气势雄伟的法式建筑,也有对抗殖民入侵的城楼,还有儒家文化的文庙国子监,更有街巷之间的越南民居。叶应澜颇有趣致地跟着叔公家的两位逛着河内,只是人多嘴杂,上海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日潦倒,富人里也不是个个都有教养,这次有位太太就一言难尽。上海是远东第一大城,甚至在世界上也是数得上的繁华城市,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香港的时候,她就处处拿香港和上海比较,说上海好,香港乡。到了越南,看到城里的法式建筑,就开始提上海的法租界,说这里不如上海法租界精致,那里显得很粗糙。纵然这是事实,叶应澜将心比心,就算是自己八岁以后再去星洲,自己也早已把成长的地方当成了家乡,要是被人说星洲哪儿哪儿不好肯定会生气。更何况叔公家的两位嫂嫂都是在河内出生长大,心里定然不舒服。两位嫂嫂建议一起去茶馆,几位说不喜欢喝茶,那就带她们找了一家咖啡馆。咖啡是随着法国殖民传入的习惯,但是经过了本地几十年的演化,也有了越南特色。河内的咖啡不用壶煮,而是玻璃杯里放上炼乳,然后在玻璃杯上放一个过滤器,过滤器里放着咖啡粉,开水冲泡后,咖啡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本来就走累了,休息一下的时候,这个调调倒也不错,叶应澜想着要不买两个过滤器回去?放在起居室里,可以泡泡咖啡和余嘉鸿消磨一个下午。也可以以后带到云南,要是想喝咖啡了,这个操作也简单。“这么一滴一滴地往下漏,都冷掉了,还好喝吗?”这位太太又开始说起她的咖啡经来,“在上海喝咖啡,这种吃法要被人笑的……”主人热情款待,客人老是摆架子挑刺,叶应澜也受不了,她也不愿意让客人难堪,她说:“外来的吃食进入一个国家,肯定会本土化,上海的罗宋汤还是俄罗斯甜菜汤吗?吃不惯焗蜗牛不是改成焗蛤蜊了吗?过两天您去星洲,我们的南洋咖啡分很多种……”叶应澜说着南洋咖啡吃法,说到他们那里的咖椰吐司加上半熟鸡蛋,配上咖啡,是她很喜欢的早餐。叶应澜说:“一种吃食,进入当地之后的变化,开始可能是不正宗,后面就变成了当地的特色。”“应澜,我一定要去星洲尝尝咖椰酱。”朱太太也已经烦了这位陆太太,她也应和叶应澜。“那是肯定的,我们再去槟城吃煎蕊。”咖啡已经滴完了,叶应澜拿了小勺轻轻搅动玻璃杯,让底下的炼乳和咖啡混合,喝一口咖啡,炼乳加多了,过甜了。两位嫂嫂喝得很开心,一位嫂嫂问:“应澜,好喝吧?”还没等叶应澜说出违心话,陆太太已经说了:“冷了,还齁甜,能好喝吗?真的叫要命了,跟不懂咖啡的人喝咖啡。”“是的呀!在乡下地方,吃这么乡的咖啡,我是受够了。”隔壁桌子坐着一男一女,那个女子问,“你们是上海来的?”“是啊!我们从上海出来,来南洋玩几天。自从打仗,就剩下租界了,现在从租界往外走,都不安全,只能往南洋来玩几天。”陆太太问,“你们呢?”隔壁一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那个女子抱怨,“我们出来一年多了,从上海到重庆,又从重庆到越南,越走越乡了,叫我在这种又热又乡的地方要待到什么时候?”“对吧?这个地方就是乡气,根本不能跟上海比。我说实话,还要有人不开心。”陆太太算是找到了知音。“有什么好不开心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全世界能比得上上海的,有几个城市?”两人一唱一和说了起来。和这个女子一桌的男子插嘴说:“被殖民的繁华,犹如美貌的少女,被强盗抢了去,给她套上了漂亮的衣服,让她接客赚钱。你们讨论上海法租界好,还是河内好,就跟青楼评花魁一样。哪怕上海租界是当之无愧的头牌,也不能掩饰,她是个被欺凌,被用来赚钱的青楼女子。繁华背后是被蹂躏的屈辱,是浮华背后的千疮百孔。”那个男子穿着西装戴着眼镜,气质儒雅,想来是个学者。“你不要跟我讲大道理,我就想要回家,想要回到上海。”那个女子很不高兴。“那就回去啊!”陆太太说,“从海防港到香港,再从香港回上海。一直待在上海的人,要是出来几天,随便玩玩还好,要是天天待在这种地方,要疯掉的。”提到回家,这个女子神色暗淡:“算了。”“怎么算了?”角落里一直看报纸的一个男人,放下了报纸,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只要钟先生和钟太太愿意,马上就能回上海。”叶应澜盘算着,这对夫妻既然说是重庆到河内,那么应该是政府里任职的吧?而这个人明显是来挖墙角的,可有挖墙角这么大庭广众挖的吗?这是陷害吧?“钟先生、钟太太,如果想要回上海,我代表莫先生诚邀二位参加今晚的酒会。”这位跟两人说。这个男人斩钉截铁:“呸!我不会跟汉奸同流合污。”这人笑着说:“钟先生,打仗打到今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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