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还要依仗岳父家中才能得势,也算侄儿无能,连我父亲也无能。我知道姑妈长修佛法,一向看众生皆平等,从不理什么家世门第,跟俗世之人不一样,也是这个缘故才敢来向姑妈讨情。”碧鸳笑着拿多宝串打他一下,“连你父亲也说起来了,该打!”盘问来盘问去,终于松了口,“我且不能帮你这个忙,回头得空时你先把那姑娘领到我这里来,待我和她说过几句话之后我再看该不该帮。还有,先写信去问问你父亲的意思,倘或他不答应,我也断不能帮你。”“嗳,我明日就给我父亲去信。”池镜拔座起来,连作两个揖方告辞出去。走到园中,天已黑下来,不想竟迎面碰见玉漏打着灯笼从那假山上走下来,像是往哪里去传话。常说冤家路窄,这就是了,玉漏走下来一看是他,忙把身子让过去,没敢瞅他,唯恐他还记着昨日那两个耳光。池镜忘是忘不了,不过后来也暗悔是自己行动有错在先,怎好和她计较?因此不理论此事,只当做没瞧见她这个人,板着面孔走过去。自打这一回,玉漏掐指算准是决裂了,也没去理他,自然他也没理她。一连两日他晨起到老太太这边来请安,两个人皆没搭话。玉漏暗里想,他当便宜是那么好占的?越是不要钱的越贵,将来势必要给他明白这个道理!连他日后入仕做官那点俸禄她都盘算好要搜罗进自己荷包,发狠一定要将他榨干榨净。“这都进九月了还是这样热,吃什么都腻腻的没胃口,花那么些银子弄这些鱼肉来,倒是浪费。”老太太在嘀咕。赶上这时候吃午饭,两个媳妇担着个大提篮盒进来,玉漏忙去那边暖阁摆饭。毓秀将老太太由榻上搀起来,老太太个头矮,脚落在地上像跳一下,颇有些小孩子的滑稽。毓秀在旁笑道:“今日叫他们做了一道素拌新鲜瓜茄,没放油,多放几滴醋,吃了清爽开胃。”谁知老太太还是吃两口就不吃了,挪到屏风前的榻上去吃茶,向左右招手,“你们去吃吧。”桌上五六道菜,毓秀玉漏并丁柔几个都坐下来,一壁安安静静吃饭,一壁听老太太念叨厨房近来的开销,“近来大家的胃口都不大好,各房里都不大吃荤腥,按说这大鱼大肉的吃得少,开销应当就少些,怎么这两月厨房的开销反比前两月还多出来?”各房的主子加起来还不及下人的一个零头,主子们虽不吃,架不住底下人的胃口好,这也罢了,自然还有厨房里私拿私运的。不过老太太没叫人往厨房里细查,就是提个醒的意思。
毓秀搁下碗笑道:“上月中秋嚜,自然开销大。”老太太举着茶碗盖子摇手,“中秋的开销不算里头,还是大。”因玉漏来了,毓秀自己再懒得去多积仇怨,便说:“中秋不算,前两月虽然鱼肉吃得少,可各房里都添了消暑的甜汤,开销自然就上去了一点。又有小丫头们正经吃饭时吃不下,饿起来往厨房里要点心,冰酥,牛乳,瓜果这些凉快的吃,厨房里自然就要多预备点这些东西。说是说丫头们要另吃什么,都拿钱自添,可底下人情徇私,混得熟了,厨房里的人自然乐得拿官中的东西做人情。下晌玉漏去一趟,戒叱他们几句,大约能好两个月。”老太太听完端起茶来呷一口,方才点头,神情有些勉强。后来又问到玉漏身上,“为凤家太太治丧的时节,怎么我们往凤家去,又没见着你?”玉漏那时候不在凤家,没想到那人来人往的老太太还能留意到她。不过想来她老人家那时忙着和各家的太太奶奶应酬,不及问的,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不在凤家了。”老太太诧异地搁下茶,“为什么又不在他们家了?”玉漏捧着碗扭头微笑,“太太过世,大爷因想着要守孝,他人又常在江阴不得在家,就许我出来了。”这也是常有的事,她们没孩子的小妾就和一般的丫头一样,谁家都是说放就放。毓秀听后笑着瞅她一眼,又向老太太望去,“那倒便宜了,从此就只管安心在咱们这里伺候,日后由老太太亲自挑拣个好人许给他,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比在凤家差什么。”老太太像也是这打算,笑着点头,“是这话。我的眼光倒好哩!做过的媒没有过得不和顺的,你信不信我啊?”玉漏却有些作难的神情,“老太太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见识又广,眼光自是比我们看得长远。只是我爹娘像是已替我打算好了一户人家。也不大清楚,他们还未讲明,我也不好问。”老太太收起几分笑颜,歪正了身子,慢慢点着头,“这也对,做爹娘的自是该提早打算。啧,可依我看,急不得。你改日回家去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话,回来告诉我,要是他们还没定下来,你就告诉他们,这事就交给我了。我替你拣的人,不会比他们拣的差,别瞧着我们府里头这些奴才,在外头比那些小官小吏还体面呢。”卢家就是个例子,玉漏赧笑着答应,“等厨房的事情理顺了我就抽空回去问问他们。”老太太听见她要料理厨房,心下很满意。毓秀有些事情上怕得罪人,总是得过且过,这一点不合她的心。旁的事情都能混,银钱上岂好混得,别看那一文两文的琐碎,加起来也是不少钱。不过从前她从来不说,只怕提起来人家背地里议论她小器,到底是小官家里出身。她将胳膊肘搭在炕桌上,松懈地向玉漏睇去,“那些媳妇婆子都是老油混子了,真要当正经事去理,你就不怕得罪她们?”玉漏忖一忖笑道:“我是小见识,就怕纵容那些吃的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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