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瘦猴子睡得正香,何三贵敲了好一阵门,他才醒过来。以为是有人来请他治病,披上衣衫呵欠连天出去开门,看到门外哆嗦着的两人,抬起灯笼定睛一看,咧嘴笑了:“贵子,夜奔呐?”何三贵已经没力气骂他,扶着许梨花侧身进屋,“这是花儿。瘦猴子嘴臭,你别搭理他。”
后面一句话是对许梨花所说,她还没开口,瘦猴子就又哟了声,“对不住,原来是许娘子。你们怎么来了?”何三贵嘟囔了句,瘦猴子没听清。两人以前吃多酒时,何三贵同瘦猴子提过许梨花,伤心得天崩地裂。想到陈晋山的官司,瘦猴子咂摸着嘴,提着灯盏带着两人进屋。屋子收拾得还算干净,三间正屋,东西两侧只两间茅屋灶房,院子里种着些金盏花等常见的药草,屋子里摆着药碾子,药草,满屋浓浓的药味。瘦猴子升起了小炉,坐上药罐熬煮驱寒汤。三人围炉而坐,烤着火,手脚暖和起来,两人脸色方勉强恢复了些血色。瘦猴子打量着他们,道:“你们难道是犯了事,夜里逃出来了?”何三贵哪敢将文素素的事情往外说,哪怕是瘦猴子也不行。那是个煞神,如假包换的煞神!何三贵吞吞吐吐说了一通,“我与花儿都清清白白,衙门就把我们都放了出来。大半夜的,我们没处可去,便来寻你了。”瘦猴子人如其名,瘦得像是竹竿,人也如猴一样精。何三贵遮遮掩掩的话,他听得嘴角一直往下撇,最后都快撇到地上去了。大半夜的,衙门的差役老爷们能离开暖和的被窝,将他们放出来,除非他们是唐知县的亲爹!唐知县的亲爹,起初就不会带进大牢,明摆着后面有人救了他们。放眼整个茂苑县,能有这个本事的,就是“仙客来”里面的贵人了。“仙客来”里面的贵人,十个何三贵许梨花,加上把他们的祖宗八代全翻出来,也够不着,肯定有中间人搭话。这个中间人,在茂苑县,溅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青石地砸出个坑!瘦猴子眼白比眼黑多,略微一动就像是在翻白眼,何三贵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就知道瘦猴子不信,可他着实没了办法,只能干脆闭了嘴。“贵子,你我认识多年,我瘦猴子的品性,那是一等一的好,茂苑县都成排得上号!”瘦猴子把自己好一通夸赞,“你们大晚上的前来,是要吃药还是要夜奔,我都没二话说!就是你们现在要成亲,我现给你们搭喜帐!”何三贵听得无语至极,许梨花忍着气,没淬瘦猴子一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药罐咕噜噜,瘦猴子窜出去摸了两只碗,再提了壶水坐上,亲自倒了两碗药汤,“这药贵得很,不要钱,你们喝上一碗,保管药到病除!”药汤烫,两人接过去,便沿着碗边慢慢啜饮。热乎乎的药汤下肚,何三贵脑子清醒了些,开始琢磨起正事。签了死契,他们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了文素素手上,还得不到卖身钱。瘦猴子脑子灵活,说不定能替他们拿个主意。放下药碗,何三贵道:“瘦猴子,有些事情,不能同你说的,打死我们也不会说。你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瘦猴子一脸笑,说那是那是,“不该知道的,多打听只会招来杀身大祸,我懂,我懂!”何三贵呼出口气,看向许梨花,迟疑了下,道:“花儿,瘦猴子你虽没见过,但你早听过他,他还算信得过,不如让他帮我们想想法子。”手上没有银子,娘家那边也靠不住,娘家兄弟会逼着她再嫁。初嫁从父母,再嫁由自身,只她一个女人,哪能拗得过兄弟,随便一捆便被送了出去。再嫁能嫁什么人,何三贵拿不出聘礼,与文素素一样,被典出去生孩子,还是好的下场。被卖到靠近码头的城北墙根下去做暗娼,那才是生不如死。许梨花六神无主,闻言点了点头,“你做主就是。”何三贵便清了清嗓子,对瘦猴子道:“以前我问你要过一次落胎的药,你还记得吧?”瘦猴子道:“记得,记得,我一个大钱都没要你的。”何三贵瞥了眼瘦猴子,继续道:“那副药,最后人家也没吃,说是有毒。”瘦猴子振振有词道:“是有毒,我早就说过,也没隐瞒呐!是药都有毒,不止水银这一味药如此。”何三贵再瞥,算了算了,不与他计较。“药是拿给陈晋山典来的文氏,陈家倒了,我们打算投靠文氏。不是投靠算了,就是投靠。文氏要我们签死契,还不给卖身钱。反正,我与花儿都认为文氏值得投靠,你就不要问为何值得投靠了,这一点,我们绝对不会告诉你。现在我与花儿身上都没钱,无处可去。县里活计也不是那么好寻,得有熟人作保。唉,陈晋山生死未卜,谁敢给我做这个保?”何三贵长长叹气,“瘦猴子,你觉着,这个死契,我们可要答应下来?”瘦猴子满脸震惊,这个唾沫星子就能砸出个窟窿之人,竟然是文氏!经常前去给花楼的姐儿们治病,瘦猴子从不敢看轻妇人。花楼里上到妈妈,下到姐儿们,厉害的比比皆是。何三贵斜撇着瘦猴子,道:“你倒是说话啊!”瘦猴子收起惊讶,郑重其事道:“你们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还管什么平民奴仆。就算你们以前在陈晋山手下讨生活,贵子是签的雇契,照样得看陈晋山的脸色过活,打你骂你,你敢还手还是还嘴?”他再看向许梨花,“许娘子,我说话直,你别计较。张氏当时发卖年轻的丫鬟,有个年轻水灵的姨娘也一并被发卖了。后宅姨娘妾室突发急病死了的,我听得多了。半个主子,自由身,奴仆,在贵人眼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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