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个问题问出来,会无端扰动了时归的内心,这些曾为她所避讳的婚嫁之事,也将被她注意到。
就当是他的一点私心罢了。
考虑到时归长途劳累,时序只在她这边坐到用完膳,随后又交代了两句,就从这边离开。
临走前,时归提道:“对了阿爹,我这次回来,还带了十九阿兄的灰骨,十九阿兄逝去也有一段时日了,眼下既回了京城,安葬等事总不好再拖延下去。”
“我想着,等明日就把这事给办下吧。”
时序颔首:“好,我会再给你多拨几个暗卫来。”
时归不禁想到十九前去北地的缘由,张了张口,只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暗,到底没再问下去。
转天时归早早起来,跟阿爹一起用过早膳后,又结伴出了门,直到分岔口时才分别。
这厢时序进宫听差,时归则要去给十九寻找合适的墓地,可她找了好几个人问,众人的答案莫名一致——
“安葬?人离世后当然是要回祖坟了啊。”
“若是没有后世祭拜,那跟孤魂野鬼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就小人知道的,这人没了,要是没有后代操持后事,最后的归处,要么是荒山野岭,要么是乱葬岗。”
“可能也有村里的公墓,但这实在太是罕见了。”
虽然周兰茵是说可以将十九送去庙里,可时归既然带他回来了,断没有草率处理的道理。
十九的亲眷尚在人世,只毕竟与他断了十几年的联系,依他与家中的生疏,且不说他家里人记不记得这个儿l子的存在,就是他自己,多半也是不抱有期待的。
时归又去问了司礼监其他死士的后事,才知死士暗卫等,没了就是没了,从无装殓一说。
几日找寻无果后,时归索性直接将京郊的一处小庄子给推了,仿着后世公募的形式,庄子外砌起高高的围墙,里面用作埋骨。
不光十九,包括之前陨落在北地的死士和暗卫,又或者是前些年损耗在司礼监的无家可归之人,有名姓的就刻下名姓,有留物件儿l的就埋下遗物,另给他们立了衣冠冢。
随后她又请了高僧前来诵经,定好每至中元清明,按时给他们祭拜。
时归还想着雇些人负责看守打扫,只不知坟冢的事怎么传了出去,不等她找人,司礼监的许多太监和暗卫先找来了,要不是死士不得私自行动,或许他们也会一起,但就算人没来,也有托相熟的太监给他们带话。
听到他们的来意后,时归有些讶然:“你们要帮忙打理这处坟冢?”
为首的太监拱手道:“正是。”“小主子只管将这里交给奴婢们就是,奴婢们定会好生打理的,只求百年之后,奴婢们也能在此谋一长眠之地,免去露尸荒野的下场了。”
司礼监中多是无父无母无亲无眷之人,或是被家里送进宫的,也早跟家人没了联系,孤家寡人,最让他们发愁的,就是身后之事。
一朝身死,太监们提前认个干亲,那还好说一些,但更多的死士和暗卫,连个能托付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想法子把他们流落在外的尸骨寻回来了。
他们倒也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能有个衣冠冢,有片能依附的土地就好。
与其叫他们自己汲汲营营为身后担忧,还不如提前跟小主子打好关系,再好好打理着坟冢,也算提前为身后做好安排了。
至于说这里的坟冢好不好,能有香火供奉,对于司礼监的大多数人来说,已经胜过所有。
时归喉咙有些发堵,不忍面对众人殷切的目光,只能先点了点,而后才说:“可以。”
“如果这是你们所愿,我都可以。”
她回首环顾四周,只见坟冢围起来不过二五日,就已经立了近四十座墓碑,而其中刻有名姓的,只是极少数,更多的还是以无名氏代称。
时归回过头来,垂眸思索片刻。
她问:“我想知道,这只是你们的想法,还是司礼监大多数人的想法呢?”
太监恭敬道:“不敢欺瞒小主子,奴婢等多是无根之人,若能保身后香火,那便是死而无憾了。”
换言之,也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时归再次怔住。
既是司礼监大多数人的想法,她当然不会不乐意,她只是有些害怕……就这么一小片地方,当真能埋葬那么多人吗?
“公公。”时归说,“若公公所言不假,还请公公操劳一些,且将有此想法的人统计一下,这几日再给我一份名单吧,不止内侍,死士、暗卫和甲兵也算。”
这个时候,时归还没想太多。
直到又过两日,领了命令的太监将名单送来,薄薄的几张纸,待掀开了才发现,纸上竟是密密麻麻落满了人名,粗略数过去,直过二百之数。
太监讪笑道:“让小主子见笑了。”可细看他的表情,在那份不好意思之中,更多的还是无奈和妥协。
第95章 (含6000营养液加更)
时归也是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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