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广陵抬手接了金卷,与童子说:“我妻子入了五行莲花阵法出不来,仙君等我片刻。”青君站了出来,“金童,你同玉皇大帝去说,这法器能比神仙重要?如今荷花花神被阵法吸食了仙髓,昏迷不醒。怎么还要罚广陵君?”“闭嘴。”柳楠郢抓住了青君的袖子,小声道。青君愤愤不平,嘀咕了一句:“我们龙族,总被折磨。”柳楠郢将他拽到身后,低声道:“你要相信司贤神君。他必会有办法。”说罢,柳楠郢拉着青君与众人作别,打开云鹤扇,进入迷沱棋局,消失于度朔山。金童只道了一句:“玉帝让我传的话我带到了,广陵君速速去天庭才是。诸位,后会有期。”说罢,踏上云端,飞走了。七浊拉着胡六幺,胡六幺看着白若月,哭了出声。也跟着众人离开度朔山。青广陵无暇顾及其他,对着司贤恳求道:“我愿意将我毕生道行都给若月。让她活,以我之命,换她生,可好?”“不好。”司贤的眼神只落在白若月身上,他皱着眉,不知欢喜。司贤想了想,又道:“小白之所以还有一口气,没完全被这灯吸走神髓,也因为小白怀孕了。她入阵因肚中孩儿,有一线生机,也会因为这个孩子。只要她有足够的求生之念,我可以救她。小白是女娲血脉,如今我也不瞒着你,我之所以与小白相识,并不是偶然,是受我师父所托,我一直在条理照料小白的身子。虽然我不是太白金星的徒弟,可她是我师妹,半点没错,因为小白其实是我师父的女儿。”“你师父?”“我的师父,乃是魔界魔尊,郡承。”原来白若月是九曲灵阁之主岑涣释与郡承之后。原本她出生没多久就死了的,她的母亲,岑涣释,后来将她最后一魄放到了东大泽中,指望着人间烟火气,养她神识,让慢慢重生魂魄,活过来。后来,吸食天地精华和人间灵气的那一魄,就孕育出来一条小白蛇。她修得人身后,郡承托天白金星照顾他,是以才有在青城山下偶遇,太白金星收她为徒的后来。司贤将白若月身世说来,而后同青广陵道:“魔界的梵天离城里有顾影池,顾影池可修仙髓,我要带小白回魔界。”说罢,他抱着白若月出了寒池。“我与你同去!”青广陵追了上去。司贤指尖于印堂一点,只见一柄青绿纸伞落在他头上,那伞是他的法器,唤作“青华盖”。他抬眼,望见云端有亮,道:“天兵天将已来捉你。你没法与我同去了。”
“司贤,”青广陵漆黑的眸子望向他,慎重说道:“以我的命,换她的命。若月等了我太久了,她该好好活着。五行莲花灯之祸,理应由我承担。”“既然你晓得若月等了你太久,那不如这一遭,你来等她吧。”司贤停了一下,又道:“我只有一分把握,还一个一如当年临安的小白给你。只一分,等不等,看你。”“自是等。”青广陵道。“那只一分把握,你就可以信我。”司贤叹了一口气,“前路必是道阻且长。我师父可不如太白老儿那般好说话。届时如何,你不要说我不顾念咱们之间的情意了。”青广陵低头,望着自己腰间的墨玉龙佩,指尖于圆佩上一划,墨玉龙佩便一分为三,左右分为两个玉玦,中间是一朵圆形莲花。他将那莲花圆玉留在自己身上,将两个大小一样的玉玦,放到了白若月腰间。“我去受罚,待我回来,必会去莫离宫接若月。”“能不能接到,我说不好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小白活着,等你来看她。”青广陵晓得,玉帝诏令已道,自己必须速速去天庭领罚,他没有看向天兵天将。目光只落在白若月脸上,抬手怜惜地摸了摸,眼角含泪,道:“若月,我必会去寻你的。”“极南之境,梵天离城!”司贤对着青华盖说了句咒,青华盖缓缓转动,伞与伞下人均消失不见。只有司贤的声音,回荡在度朔山间,“广陵君,待你了结了五行莲花灯之罪责,来梵天离城!”从度朔山外到人间临安,不过是六界掌司腾云驾雾的一念之间。西湖之滨的望湖亭中。“这日的西湖之上,也落雨了。”胡六幺抬手接着雨滴,哭着道。“你心疼小白了。”身边的和尚七浊捻着佛珠,道了句:“阿弥陀佛。”“是。”胡六幺望着湖上尽被打落的荷花,说道:“我不明白小白为了他,可以沉迷在梦里。广陵君为了小白,可以去死。这样的情感,任凭是哪一种,我都做不到。我不过为了他,可以生。这……全然不是一个境界。”“没想到,施主的放下,竟释怀自旁人的慷慨。”七浊望着凉亭琉璃瓦下的雨线,悠然道:“六界掌司胡六幺,你超脱了。”“而后呢?”胡六幺看着七浊,“如今我只觉得从前的自己面目可憎,我骗过广陵君,亦骗过小白。”“亡羊补牢,犹时未晚。你只需做胡六幺该做的事情,那些过往,都随九天玄女去了。”胡六幺望着和尚清澈的眼睛,竟全然不似从前瀛洲那个沧桑拖着石碑的赑屃,她缓了缓心神,才点了点头,“或许,胡六幺应该和小白成为朋友的,全无杂念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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