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是一个地处偏僻的旧小区,成名以后虽收入增加,他却并没什么买新房子的意愿,仍是长期租住于此地。旧小区没有单独的停车场,业主的汽车都按照先来后到、约定俗成的规则横七竖八地停在楼下的院子、过道里。孔安停好车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车,看来的确是纯熙趁自己不注意偷换了钥匙,并率先把他的车开走,迫使他不得不走进她的圈套。
而这圈套,仍然摆在面前,明明看得见,却不知为何竟要越陷越深。
回到家时,纯熙已等候多时,她站在窗边,看着停在楼下的那台车,满意地拉上了窗帘。
孔安把那只本不属于他的钥匙还给纯熙,说:“你明天把它开走。”
“我不会开走的。”纯熙说,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房钥匙和车钥匙,表明她并没有交换钥匙的打算,“你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
“送出去?”孔安觉得好笑,“也要别人接受了才算。”
“你不接受,干什么要把它开回来呢?”纯熙笑道。
“那你为什么要开走我的车?”孔安问道。
纯熙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笑道:“地铁十一点关闭,现在好像才九点半吧……哦对了,还可以打车。”
孔安觉得自己没有再和她理论的必要。因为这辆车,他再度想起了纯熙与韩彩城携手出席首映式的那个晚上,这使他的心情跌落谷底,于是他问:“你今晚不用走吗?”
纯熙听罢一笑,上前一步揽上他的肩膀,语含委屈地说道:“刚刚不还说让我明天走吗?怎么说变就变?”她是说孔安方才让她“明天”把车开走,尽管她已经拒绝。
孔安并没有抗拒她的靠近,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今天的出现,是什么意思?”
纯熙的手臂有一瞬不被察觉的僵硬,她最怕孔安问这种问题,因为她永远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但她很快就将这一丝迷乱的情绪掩饰过去,替代的是一个被搁置了一个多月的疑问,“那天晚上,你去了吗?”
孔安说:“如果你去了,就会知道我没有去。”
“我去了。”纯熙低声道,“但我还是觉得你也去了。”她微微垂下眼睛,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片刻之后,她再度抬起眼睛,望向孔安,说道,“那天晚上,我说的是真的。孔安,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她目光盈盈,言辞恳切,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悬崖上的石头早有征兆地砸在孔安的头顶,令他无法躲避,被迫承受。
纯熙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吻,抬起眼睛,只看见他神情凄楚,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里朦胧而闪烁,仿似充斥着摇摇欲坠的泪水,在无声无息间一滴一滴地打在她的心上。
孔安终于忍不住,断断续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我快要忘记你的时候,在我面前出现?”
这句话令纯熙露出释怀的笑容,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她不会让孔安忘了她,永远也不会。
感受到纯熙的笑意,孔安知道她再度得逞了。可是这有什么办法?怪他太过软弱,怪她太过精明,怪来怪去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纯熙也这样认为,她说:“孔安,你应该听从心的声音。”
心的声音,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也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很多时候,心的声音,都是魔鬼的声音。
孔安望着纯熙,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他突然觉得,相不相信她,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如果他自己同样也不值得相信,那样就扯平了。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一定要有信任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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