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和你妈花一大笔购下这栋别墅,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专心养病,现在你什么都不管了,一心只想出去,不顾我们的一片好心,那我们还养着你做什么?你还算是什么儿子?”翟父神情冷酷,语气漠然。
翟青渔的眼神受伤,他刚动了一下手指,翟父的助手就给他手里塞了一支钢笔,指着合同的一个地方,“签这里就可以。”迫不及待的态度令人作呕。
他在青樰山住了十年,青樰山没有山神,保佑不了他,翟家汲取着他的骨血蒸蒸日上,现在,他们害怕他失去掌控,害怕手中的富贵权利被收回,情愿和翟青渔斩断亲缘关系——没了关系,就算翟青渔的腿恢复正常,也影响不到翟氏了。
可他们又狠不下心做绝,强硬地把翟青渔关在青樰山的别墅,也不会有人知道。
或者,直接截掉翟青渔的双腿,那样,任翟青渔如何,他都无法再站起来了。
他们既害怕泼天富贵消失,又不能杀死翟青渔,可其他比如囚禁的方式,就算翟氏其他知情人愿意,翟母也不会乐意。
断掉关系,让翟青渔离开,已经是翟母做过的最大让步了。
“好吧。”翟青渔叹了口气,拧开钢笔,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字,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是红的,“可以了。”
翟母顿时就捂着嘴哭出声来。
翟青渔看着对方,低喃道:“妈,您哭什么?你们想要的都得到了。”而他想要的,却还要被人觊觎。
“吃个饭再走吧,马上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翟青渔的强颜欢笑让除了翟父以外的人都觉得不忍心。
给了再多钱又如何,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掌控欲就就将一个残疾赶出家门,合同上的条例更是无法细想:翟青渔以后在外不可以说自己是翟氏的后人;他与翟青明以后不再是兄弟;逢年过节祭拜祖先家族聚会等,翟青渔没有资格再出席,翟青渔将彻彻底底被从翟家族谱上除名,除了得到了一些钱以外,他没有亲人了。
不过,本来也就是没有的。
翟母站起来,“我去做饭,我记得小鱼最爱我做的酥肉汤和焖茄子了,好久没下厨,真怕手生做不出以前的味道呢。”
她对自己,还是有歉意的吧,翟青渔看着翟母的背影。
十年里,他设想过很多次今天这样的场景,他们对峙,他们分辨,他们互相推卸,他们死不承认,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他和对面都很平和,甚至还能在签完字之后聊着天,聊聊青樰山的奇异景色,聊聊芸城如今的改头换面,气氛还算融洽。
只是翟父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到聊天之中来,这令律师和助手都感到费解得不得了,明明大少爷是这么温和有才的青年,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青樰山养病?在哪里养病不都是养?让大少爷去公司多好,继承翟氏又不看谁的腿够多够长或者够粗,脑子好不就行了?说句实在的,二少爷是真的不如大少爷,那性子,当个不操心的富二代最适合他。
但这是翟家的家事,没他们旁人插手的资格,他们只是可惜翟青渔而已。
饭间没人说话,饭毕后翟父便借口回了车上,带走了助手和律师,只剩下翟母和翟青渔面对面坐着。
翟母欲言又止,翟青渔却忽然看向窗外,“妈,青樰山的落日真漂亮。”
翟母一愣,不知道翟青渔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落日,她扭头朝窗外看去,青樰山的风景一直以来都漂亮非常,风水好的地方呆着就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她焦躁不安的心绪奇迹般地安宁了下来,“是啊。”
“你们有好几年没来青樰山了吧,这些年一直是我独自在青樰山,看日升,看日落,小明偶尔会过来,但也急匆匆的,”翟青渔收回目光,落日从橙色变成了深沉的锈色,落在他的颈侧,像是一片血迹,“妈,你在这里陪我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反正我很快也要离开青樰山了,正好小明这段时间也在青樰山,公司的事情,让爸去处理就好了。”
翟母心动了,但犹豫不决,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我去和你爸商量商量,你等等啊。”
翟青渔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他垂着眼,奄奄一息的日光落在他的睫毛上,眼下的也是红色。
很快,翟母回来了,她一脸抱歉,“小鱼,你爸那边离不开人,我也是没办法啊,等以后吧,以后要是有时间,你说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她说得急匆匆的,说完之后,抓起沙发上的手包,转身就走了。
沉重的大门在翟青渔眼前关上,满室都是即将消失的日光,放在茶几上的那份合同落在翟青渔的眼里,分外刺眼。
到底是为什么啊?
张妈站在不远处,她贴着柜子站着,她旁边站着的李七栋像个巨人,两人脸上都写满了心疼。
签合同时,翟父虽然赶走了众人,不让在场,可到底是在同一个家里,他们很快就摸清楚了太太和翟总来青樰山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和翟青渔断绝关系!
他们的雇主虽然是翟氏,可他们主要是给翟青渔工作,对翟父翟母没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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