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歪歪斜斜用爪子划出了几百几千个名字,全是他的名字。陆慎言,陆慎言,陆慎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字,从开始的看不出形体,到最后越写越熟练工整,好像是山洞的主人日夜刻画出来的。陆慎言用三个月的时间,教给雪山上的妖怪尝过有人作伴是什么滋味,最终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让妖怪受了十年的孤独。活该。陆慎言骂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好像堵着一块石头,闷得出不来气。直到陆慎言临走的时候,在山洞角落里发现了一封法力凝成的信。信上是妖怪说自己终于有实力破开雪山的阵法了,它要下山,去山下找他。“人类幼崽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妖怪问,“等我找到你,我就知道了,到时候我要吃你和我说过的红烧鱼、小鱼干、豆腐鱼汤,你要请我吃哦。”然而妖怪没有找到他。按照时间推算,妖怪是在来找他的路上出了事。·陆慎言应该是对那妖怪恨得要死,可是他又想那只妖怪活着,活在他面前,他发誓如果有一天他能找到它,一定让它留在自己的身边,签订主仆契约也好,为他办事也好,总之,不会让那只妖怪再离开。而这些记忆,绝对不能让江狸看见。因为如果江狸看见了,大概就会发现陆慎言让他做那一千零三十五件事的原由,发现那只妖怪的真实身份。“陆慎言,”身下,江狸开始叫道:“陆慎言——”“闭嘴。”陆慎言回过神来,打断他。“我又不是故意看你记忆的,你别小气了,”江狸不满地嚷嚷着,“大不了我的记忆让你看回来,我的秘密也给你知道,这样总算扯平了吧。”江狸努了努嘴,被捉妖师挖过脊椎骨的事还没告诉过别人,那么丢脸的一桩事,他提都不想提,但如果陆慎言真觉得自己亏了,他说一说也无妨。那回江狸差点死了,然而终究没死成,痛到极致的时候,他开始淡忘许多事,甚至淡忘了挖脊椎时的痛,只记得那个阴森潮湿的黑屋子里,他被人关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受着折磨。到最后他面容全非,再长不出新的脊椎骨来,身子也像一摊烂泥一样,被丢在了街头。陆慎言忽然定定地看着他。“干嘛?”江狸动了动耳朵。陆慎言却只是从他身上起来,一把将他也用力拽了起来。江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被拽起来的时候一脑袋差点磕到陆慎言肩膀上,衣服碎片跟着纷飞起来,他摸了摸鼻子,抬手用红铜戒指换了件新的,忽然想到之前入的那个荒诞的幻境,又不自觉地看了陆慎言一眼。真别扭,以后还让他怎么正眼看这家伙。“你真不看我记忆啊。”他问了句。“不必。”陆慎言淡淡回答。陆慎言才不会像江狸一样莽撞,随意进入人的意识,这种事轻则叫人成白痴,重则致人死亡,也是陆慎言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才没有被江狸所影响。“那你拉我起来,我就当你是不计较了,”江狸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咳一声,“以后不许再翻旧账啊。”陆慎言没理他。他披上新衣服,越过陆慎言往前走去。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新的办法接管这个空间法器,他进入陆慎言的意识,阴差阳错让人提前醒来,打断了正在进行的契约,那说明这个空间碎片现在仍有可能被他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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