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冉瑜的时候,她坐在长椅上,望着一个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孩发呆。
何兮坐到她的旁边。
冉瑜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抱歉,麻烦你出来一趟。”
何兮摇头,“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冉瑜张了张嘴,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狠狠吸了一口气才开口:“程瑾没有和你讲过他的家庭情况吧。”
何兮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老老小小花花草草,轻轻应了一声:“确实没有。”
曾经她还疑惑程瑾为什么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但他不主动开口说,她也没有问的必要。
冉瑜露出一个笑,有些伤怀,“也对,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何兮扭头看向她,露出疑惑的目光。
倒不是好奇具体的故事,而是想知道冉瑜这样拐弯抹角的到底是要说什么。
“其实我是程瑾的姐姐。”冉瑜无奈地说,“亲的。”
“哦,原来如此。”何兮丝毫不意外。
她一直觉得程瑾和冉瑜关系看起来挺好的样子,但不存在暧昧。说是好朋友吧,又比这种关系更亲近点。
思来想去只有亲人最适合安在他俩身上。
“他一直不让我和你说。”冉瑜脸上还有一丝纠结,似乎在为自己的失信而感到抱歉。
何兮随意地问:“为什么。”
程瑾的上下唇比两块磁铁闭得还紧,有什么事一般就自己闷在心里,唯一不会压下的就是情热期。
高兴或者伤心的事从来不会跟她分享,需要信息素的时候倒是非常直接。
何兮突然反应过来,她成人形按摩棒了?
“我们的亲生父母很早之前就离婚了。”冉瑜突然开口。
何兮微微侧头,表示自己在听。
说不好奇是假的,特别是这还关系到程瑾。
冉瑜抬头望向远方,眼眸中流露出感伤的情绪。
“从我有记忆起,父母的感情就不怎么好。”
她说完这句话,张着嘴,似乎被卡住了喉咙,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小瑾的身上有很多伤吧。”
何兮默默地听着,点头回应。
她当初第一次注意到程瑾身上的伤痕时,问过程瑾,但是他不肯说,为此她还生了气,跟程瑾冷战了好久。
即便如此程瑾也没有告诉她,每次何兮摸到那里还会被避开。
冉瑜接着说:“那是被父亲打的。”她轻笑,“妈,我,小瑾,无一幸免。”
“我们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她的表情又染上歉意,“我跟妈妈,小瑾跟父亲。”
她问过母亲说为什么不能把弟弟也接过来,得到的回答是母亲冷漠的表情——我只养得起一个,你要心疼他就去和他换。
“之后我和小瑾断了联系,直到高中……”
冉瑜虽然比程瑾大两岁,但上学的时间和他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同级。高中报道的时候,她偶然和程瑾撞见,才发现他们是同校。
正在生长期的少年连件衣服都撑不起来,普通的短袖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宽松。
冉瑜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睛越来越红,“我看见他快瘦得没有人样。”
她深深吸了口气。
何兮摸向自己的口袋,发现没带卫生纸,只能伸手拍了拍冉瑜,以表安慰。
说起来她高中报道那会撞到过程瑾,看来那时候叫他的那个人是冉瑜。
“我问他怎么过的,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和那个人一起生活……”冉瑜满脸的不忍,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她抬手擦掉溢出的眼泪,“不过幸好,父亲在高二那年就意外去世了。”
冉瑜仍然记得那天葬礼上,程瑾披着一身白麻,无悲无喜。
“妈的事业那时候已经稳定,提出接走小瑾。”她的声音低落,充满遗憾,“但是被拒绝了。”
月亮挂在黑夜中,静谧沉默。
房间没有开灯,程瑾坐在床边,瞳孔里印着城市的璀璨灯光。
从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独自一个人生活。
父母离婚之后,易怒暴躁的父亲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不再一个不爽就殴打妻子和孩子,但也不会管他的死活。
在一次晕过去后,他发现这样等下去真的会死。
于是他去外面的餐厅,想要用打工来换口饭吃。
遇到过善意,但恶意也有。
特别是他大了一些,分化成oga。总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他,尽管他都没有成年。
意识到问题后他立马买了抑制链,从此便养成了一直戴着抑制链的习惯。
所以他一直讨厌第二性别,更讨厌管不住下半身的人。
学习之余抽空打工不容易,特别是未成年一般没人敢要,经常饿一顿饱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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