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握着手中沉重的奖杯,站在麦克风前,望着下方众人。
摄像机正一动不动地对着她。这是一场世界级别的现场转播,不可计数的眼睛现在都齐齐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莫怜却只听得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来,如何接过奖杯,如何站在这里的。聚光灯落在她身上,将她周身都镀了一层辉光。莫怜怔怔地抬头望去,明亮的光线刺穿二十三年的岁月,伴着飞舞在空中的飘渺尘埃,最终重重落在她身上。
“我……我没有想到自己能拿到这个奖。”她用中文开口。
她的视线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语气恍然般开口:“我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不好看。我母亲觉得我没能继承她的美貌,总是捧着我的脸叹息。”
“所以我……并不确定自己能有所成就。小时候我模仿电视机上的女侠披着棉被梦想自己利落又潇洒,或者学着忧伤的女主角演绎凄美的爱情故事,但其实从那一刻我就深深清楚,其实我是不可能成为她们的。因为我没有这个天赋。”
“当然大家现在看到了,可能小朋友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有一点问题的。”她笑了一声,台下有几个亚裔面孔的人听闻也笑了,许是听懂了她说的中文。“是我非常幸运。在毫无基础的前提下与贺导合作,能够用我自己去演绎洛雅。”
“女性成长是极为微妙的过程。它伴随着对于外界的探索和对自我的质问,是爱欲的启蒙也是运用自我与外界进行的搏斗。并非每位女性都与生俱来拥有坚定而完美的自我,我们会被诱惑,会堕入深渊,会有不可见人的欲望和野心。“
“洛雅正是这样复杂而有深度的女性形象。对于外界的探索必须要有相对强硬的自我作为支撑,而在通常的社会语境中,女性的‘强硬’往往与‘坏’有关。越强烈的自我意识就意味着更拒绝服从,而选择追逐自己的欲望。洛雅从修道院中逃课,叛逆,探索情欲,甚至最终亲手杀死恋人。是她走出少女纯洁的伊甸园,从羔羊变为豺狼,是她摒弃‘善’而转头向‘恶’,亲手弑师那一刻,就是她真正长大那一刻。”
她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静,不知有几人听懂了她的话。叶青辰说得确实没错,她演了洛雅这个角色几近一年,完全是将她自己揉进去演。洛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想说的话,洛雅的一句一动都来源于她自身。她就是那个长久被困在修道院里的少女,为了情欲和冲动而踏入深渊。
几息之后,顾边城忽然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大厅里格外明显,他坐在前排,因此格外明显。接着又有掌声响起,是不远处的贺州。一声又一声,最终整个大厅里都充满了掌声。极其热烈的掌声一瞬间向她涌来,听懂了,没听懂,她究竟想表达什么,似乎在那一瞬间都不重要了,
莫怜最终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缓缓走下去。
颁奖典礼结束后还有party,气氛就随意许多。莫怜一直在张望许炽夏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她刚刚被顾边城推去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次是条刚及脚踝的淡粉色羽毛裙,祖母绿也换成了精巧轻盈的彩色碧玺组链,更加活泼轻松,契合afterparty的氛围。顾边城也从bcktie换成了常服,衬衣解开两颗扣子,此刻正捧着威士忌杯站在她身侧,颇有花花公子之感。
莫怜一面和眼前人寒暄客套,一面还想着许炽夏在哪。她这辈子第一次和这么多外国人说话,本就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口语更得小心翼翼以免惹人笑话。有时她真没太听懂或者某个词汇卡壳,顾边城微微笑着替她接上。
对方俨然大她几岁,浑身都透露着上位者的随意从容。顾边城浅酌了一口杯中金黄的酒液,和面前人说:“今晚是属于莫小姐的夜晚,先不要提其他事。”对面也心领神会地举杯祝贺她。
顾边城太娴熟,太游刃有余。与她往前人生里见到的异性都全然不同,他显然对自己有所求,并且毫不顾忌地表露出来。方才在酒店,顾边城瞥见她手上的钻戒也只是笑了笑:“你先取下来。和这套珠宝……不是很搭配。”
她微微扬颈喝尽杯中酒液。眼角余光瞥见自己的无名指上空空荡荡。
“莫怜!”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莫怜立刻转过身去,顾不得礼貌与否,朝着跑过来的许炽夏挥手:“我在这里!”
顾边城骤然面色一沉,对着方才还在交谈的人点点头示意,低声说了些什么。对方也表示理解后离开,顾边城将酒杯放在一旁侍者举着的托盘里,不着痕迹地站得离她近了几分。
莫怜比他动作更快,提着裙摆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许炽夏跟前:“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刚刚一直没看见你!”这里到处都是她并不熟悉的陌生人,身边的顾边城也带着莫名的威压感,直到许炽夏出现那一刻她才出了一口长气。
她动作太急,甚至下意识伸手去握他的手臂。许炽夏也被她明显过度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视线随即落在她握着自己的手上。
他再怎么样也无法忽视那一圈细小的晒痕。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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