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歇着。
姜沃一时睡不着,就把这本媚娘从太医署借来的这本《集验方》拿过来看。
这本书很薄,也很大路货色——实在是好的都被娘娘们借走了。这里头只有些家常土方子。
姜沃很快翻完了,顺便录入系统中收藏起来。
看完后才闭目养神——旁的妃嫔,上到韦贵妃下到未蒙召面圣的才人们,学习医术都是为了讨皇帝的好,但武姐姐并不是如此。
媚娘昨夜也住在宫正司守着她,在外间看医书到深夜。姜沃迷迷糊糊起来问她怎么还不睡,媚娘就道:“多学点医道总是好的,有此技傍身,将来到了感业寺,那些姑子们待我也敬重些。”
当时就把姜沃的睡意都弄没了。
媚娘一贯是比别人聪慧而看的清楚的。
想来她已经明了,经此一事,皇帝的心思更不会落在后宫上了——只叫这些不省心的儿子们就给弄碎了心。
四年前,她尚且会莽到皇帝跟前去露脸,此番却不会去皇帝跟前讨好了。
媚娘言辞间,也甚不看好那些准备拿医道去博圣宠的人。
就皇帝目前的心情状况,绝对是发怒的龙,闲人勿扰状态。
武姐姐这是在安排去感业寺的后路了吗?
我要认命,将来去感业寺了却半生吗?
媚娘想的比姜沃还要更冷静客观。
毕竟妃嫔入宫后,会有‘专业知识’丰富的医婆来讲解男女之道。让妃嫔了解,侍寝与生孩子是什么过程。在没有生理卫生知识教育课的当下,许多姑娘真是出嫁前才知道,怎么样的流程才能生下孩子。
不谙世事的闺阁姑娘,许多真以为男女单独呆在一个床上就能有小孩呢。就连很多没侍寝过的年轻嫔妃,若是内心羞涩,没有好好学入宫时的‘男女之道’,说不得也以为只要被皇上召见过,就总会有孩子。
但媚娘学什么都很认真,也正因具备了‘专业知识’,媚娘才越发清楚的知道,能面圣跟得宠之间是一道鸿沟,能得宠跟能有子嗣之间又是一道鸿沟。
皇帝年纪越大,这道鸿沟就越大。
只看徐婕妤得宠三年也没有子嗣就可知了。
而这次为了太子荒唐之事,圣人又气的吐了血……
其实媚娘一直是个自信甚至有点自傲的人,哪怕一直不得宠,她也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可是,她也得承认,她本人固然是很好的,但运道不好也枉然。
将来大半生又该如何?
等媚娘停下脚步的时候,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兽苑门口。
她眼明心亮,已经看到马场旁一座观亭外,站着一个颇眼熟的小宦官。
是晋王身边人。
按说,不知道撞上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晋王在内,为了避嫌,她应该立刻走开,下回再来看小九的。
然而媚娘在门口只犹豫了一息,就走了进去。
这一刻她心里想起的,是她见到闻名掖庭的崔郎那一天。虽然她之后只与人谈论起崔郎的样貌,似乎那天全部注意力都在崔郎身上——但她心里其实对晋王印象更深刻些。
那是她第一回 见到晋王。
她分明看见了晋王望着她纵马时,眼里的惊艳之色。
媚娘进兽苑后,只当没看到亭子里有人,径直奔小猞猁去了。与往常一样,在笼前蹲下,轻轻揉着猞猁的尖耳朵。
在她摸到第五遍猞猁耳朵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停在身后的脚步声。
“它已然好多了。”
晋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媚娘才起身回头。
她行礼:“这都要多谢晋王。”
晋王看起来比上回要瘦了一些,神色也带着几分憔悴:可不是吗,太子闹事,皇帝生病,这些日子他也不会好过。
哪怕这样礼节性的笑着,眉宇间也带着抹不去的愁色。
媚娘略一踟蹰,便又略屈膝道:“还请晋王保重自身。”
李治点了点头,面容上的愁云似乎淡了些。
他对身边小宦官道:“去拿一提鲜肉来。”
小宦官跑了去,于是两人身边近处便没有闲人,只有远远的,亭子外候着的几个负责搬香炉坐垫的宫人。
李治与媚娘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他目光转向了小猞猁,说的却是与猞猁完全不相干的话:“其实今日,我原想去看太子哥哥的。但上回我去东宫,却被父皇亲自追了去,当场斥责一番,将我从东宫带走了。”
这事儿宫里知道的人也多。
太子装死了的突厥人,以刀割面后的第二日,魏王李泰直奔皇帝那去,晋王却是第一时间去东宫看太子去了。
李治正对着太子哥哥血呼啦次的脸(他不肯让人包扎)垂泪呢,二凤皇帝便龙行虎步亲自赶到了东宫。
太子依旧躺在榻上不肯动,皇帝也没有跟太子说一句话。
于是皇帝直奔还在榻前哭的晋王,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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