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问:“裴肆那边有什么动静?”
薛绍祖摇头:“暂没有任何动静。”
唐慎钰大步下石阶:“走,去诏狱!”
……
天擦黑,鹅毛般的雪片子直往人脸上呼。
唐慎钰策马在狂奔,雪积落在暖帽上,把人的脖子都要“压”弯了,到诏狱后,他将大氅和帽子除下,疾步朝最底下那层去了。
天寒地冻,狱中异常阴冷。
唐慎钰停步在铁牢前,用火折子点亮墙壁上固定的油灯,死死地盯着前方。周予安像狗似的背对着他,蜷缩在木床上,身上裹着床的破棉被,冻得瑟瑟发抖,偏又在装睡,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你倒真能忍,”唐慎钰冷笑了声,今早他离开诏狱的时候,特意往下交代了,不许给这层牢狱半点亮光,不许给犯官送吃喝,不间断地在牢笼附近刑审犯人。
周予安紧紧闭上眼,冻得牙齿打颤,这是诏狱里经常耍的手段,目的就是用黑暗、饥饿和恐惧来折磨犯官,摧毁人的意志,呵,这种小把戏他太熟了。
“大少爷,饿了没?”唐慎钰嗤笑:“不对,你屎吃饱了。”
这时,唐慎钰看见周予安身子明显颤动了下,他从袖中掏出钥匙,打开铁锁,弯腰进了矮门,双臂环抱住,立在床前。
他盯着周予安,没言语。
当初褚流绪失踪,他有七八分怀疑是周予安干的,做便做了,只是今儿褚流绪和裴肆的人前后脚出现在唐府,这就让人有点不舒服,其后褚流绪说海叔被送去姚州,照顾她的是予安从庄子上挑的孙婆子,可周家并没有这么个人,而且此人在这裉节儿忽然盗窃财物跑了,信件、首饰之类有用的东西,一件都没留下。
太过巧合,反而有些刻意了。
是他多心多疑了么?
唐慎钰眉头蹙起,忽然冷笑了声:“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居然攀上了裴提督。”
周予安大惊,怎么,这狗崽子居然知道了这事?
不,不可能,提督做事谨慎至极,不会留任何破绽。唐慎钰之前未曾说过提督,现在忽然提起,这厮狡诈多疑,要是有十足的证据,早都设局发作了,绝不可能来找他,想必是套话。
周予安装作没听见,依旧“埋头大睡”。
唐慎钰一看见周予安这副死样子就火大,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子,狠狠甩了出去。
咚地声巨响,周予安撞到了铁笼上,软软地落到地上,他吓得拼命往后缩,后脊背紧紧贴在笼子上,双臂环抱住腿,头埋进膝头,害怕得啜泣。
“你他娘的还装上瘾了!”唐慎钰一个健步冲过去,揪住周予安的头发,强迫对方仰起头,低声喝:“你知不知道,我今早刚跟你说,陛下秘令裴肆供公主驱使,就是查你小子的事,我前脚出诏狱,家里管事后脚就给我报,褚流绪大着肚子去我家了,巧的是,裴肆的人偏偏也去我家寻我,约莫是看见褚流绪了。予安,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究竟有没有和那阉狗来往?”
周予安心里一喜,提督果然重诺,已经出手捞他了,哈,唐慎钰这小子急了。
唐慎钰见周予安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恨得抓住这小子,狠狠往铁笼子撞了两下:“你他娘的还是个人么,褚流绪肚子里不是你的种?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予安头无力垂下,暗骂:老子现在自己都保不住,哪里还顾得上那贱人。
唐慎钰瞧见这小子一脸的默然,火气噌一下蹿到头顶,大耳刮子就抽,压低声音骂:“我问你,褚流绪的管事海叔哪儿去了?照顾她的孙婆子你知不知道底细?这半年你给她写了多少信?信里都说什么了?”
周予安觉得两边脸又胀又疼,鼻边热乎乎的,头也晕得紧,心里冷笑,他哪儿知道什么孙婆子!当初褚流绪在是非观做下那不知廉耻的事后,是提督把这贱人救出来的。当时他就提议,斩草除根,杀了这几人得了,省得麻烦。
提督没同意,只是将海叔这些贱奴就地活埋了,后将褚流绪秘藏在京都。提督的意思是,将来毕竟要和小侯爷你合作,他得在手里攥张牌,省得小侯爷你哪天不高兴了,忽然又和你表哥好了。
周予安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你瞪什么瞪!”唐慎钰下意识的左右看了圈,咬牙低声道:“予安,咱们俩自小一起长大,就算打断骨头都连着筋,过去你再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我知道你给褚流绪暗中写了不少信,我不管你怀疑什么,当初在三鬼山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一点,公主好,咱们大伙儿都好,公主若是倒了,咱们谁都别想躲开!如今也就是我在她跟前还有几分情分,能把你小命保住,若你落在她或者旁人手里,你轻则身首异处,重则抄家灭门,听明白没!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和旁人说过留芳县的事……”
在这瞬间,周予安有些犹豫,可转而一想,提督手段狠辣,他若是背叛,怕是……他决心撑到底,再观察下事态走向,左右唐慎钰顶多给他头上弄点罪,不会真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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