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米行的人既然能坐在这里,大家就是一家人,咱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别去眼红那些被咱们除名了的破落户,咱们赵老板不是说了,再等等,再过几日,等到那边实在没有米粮了,指不定咱们的价格能高五十倍呢!”
“你们怎么不去抢——”最年轻的一个粮商开口了,“要我说,大家见好就收,二十倍呐,咱们干完这一票,一家人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呵,”一个坐在前面的老人鼻孔翕动,“眼皮子浅的家伙。”
“你说谁眼皮子浅!”年轻人不干了,当下就大声喊叫起来。
这个人虽然的确是此地米行的粮商没错,但昨晚何似飞和沈大人那边已经派人过来跟他接触过,要他来上演一场大戏,以促进更多的粮商迅速运粮前往。
——事情是这么发生的。
这个年轻人姓韩名津,虽然出身于商贾之家,但一心想要学得文武艺,报与帝王家,虽说本朝商人的地位有所提高——提高的也就仅仅是商人的孩子可以考科举,或者出钱捐官。
但这已经足够了,不少商贾生了孩子后就拼命劝学,希望孩子可以考取个功名,以后好光宗耀祖。
这位韩津就是那个被劝学的孩子。
不过他也确实争气,小小年纪就颇有才名,只可惜科举考试并非只论诗词歌赋,绘画书法,还得有四书五经和儒家思想,韩津虽然有一颗忠君报国的拳拳之心,可惜对政事的解读能力实在是差了些。
后来他二十二岁了,还是屡试不中。
家中无法,只能给他先娶了一门妻子,让他先传宗接代。
韩津很想反抗,但他的父亲当时被诊出患有肺痨,恐怕时日无多,他无奈之下,只能屈从家里的安排,娶妻生子。
还没过多久,父亲就撒手人寰,偌大的家业落在他头上。
没有长辈再给他遮风挡雨,他只能自己撑起家里的米粮铺子,再也没有了考科举的时间。
如今他二十八岁,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相应的运转秩序,他渐渐动了继续读书考科举的心思——反正他跟五岁的儿子一起学,总得有个人能考上吧。
因此他一直关注着科举这方面的事情。
那么……出身草根,拜得名师,三元及第,少年状元何似飞的名号,他简直熟悉得不能更熟悉。
此前隐隐听小道消息说状元郎何似飞去协助沈大人抗洪救灾,他当下就动了心思,只带了两个家丁,悄悄连夜前往隔壁郡县。
发现状元郎果然在此,韩津激动地不能自已。
他当即投递了拜帖,虽然说他也没报何大人能回应自己的心思,但这种类似于迷弟给偶像写信的心理状态,不就是只是期待自己能稍微距离偶像再近一点,完全不在乎是否能得到回应么?
没想到何似飞居然派人来接他前往知府衙门会面。
韩津激动的差点背过气去。
身边的一个老家丁说:“老爷,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其中恐怕有诈。”
“怎么可能有诈!那可是何大人!他那么光风霁月,怎会诈我!”
老家丁看着自家老爷一副‘即便是有诈我也心甘情愿’的架势,知道自己劝不动,也只能随他去了。
何似飞见韩津,并非是因为他有多崇拜自己,而是找他了解当地米行的存粮总量以及粮价的波动情况。
现下他还得在知府衙门坐镇,出去挨个询问体察民情,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至于沈大人那位门生黄先生所了解的情况虽然有用,但极其有限,现在有个送上门的韩津,何似飞当然得细细询问一番。
了解情况后,何似飞让人留了韩津的地址等信息,就让韩津走了。
韩津本以为状元郎肯见自己,是因为自家还有些存粮,对于如今百姓流离失所的情况来看,虽然很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他甚至做好了无偿捐献一半存粮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何似飞压根就没开口让他捐粮!
这简直非常的不可思议。
出了知府衙门后,韩津还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端上,没一脚都是软的——状元郎何似飞比想象中更年轻,更俊朗,完全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反倒是满身矜贵的儒生气质。
当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简直恨不得想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我感觉……”
韩津让家丁扶着自己,喃喃自语:“我感觉。”
家丁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他有下文,正着急着,听到韩津继续说,“我感觉我这辈子没有考科举的希望了。”
当面见到了真正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才知道自己同人家的差距有多大。
这似乎已经不是学识和努力能弥补的,他感觉这就是天生的。
那种天生的让人看一眼就信赖的气场。
家丁听到他这么说,只感觉一脑袋的问号:“可是,老爷,您诗词歌赋的能力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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