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
“何兄这朵海棠好漂亮,一定是哪家姑娘悉心栽培,采摘下来后一刻不停的送来的。”叶辰打量着何似飞头顶的花枝,笑着道。
“倒不一定非要是姑娘。”何似飞见他头上簪的是一枝芍药,转了话题,道,“叶兄这朵芍药开得正艳。”
叶辰开心起来,便下意识忽视了何似飞前一句话,道:“确实,我方才看了看,除了给你砸得花枝多且美之外,剩下就是给我的多了。原本该享受如此殊荣的是顾兄才对。”
说到这里,叶辰压低了声音,“我曾听顾兄的好友说过,考完殿试后,顾兄将文章一字不漏的誊写下来,拿给他恩师看过,那位大人都觉得极为不错,定然是一甲的名次,没想到……怎会落得了一个十二名的地步。”
何似飞对此倒没有什么惊讶的。
如今满朝廷文武都觉得新帝年轻,太后年纪也不大,在决策上帮不到什么忙,国家一切大事还都仰仗三位内阁大人。
这确实没错,也确实是事实,但这种情况放在先帝身上可以,因为先帝害怕出错、害怕自己这个皇帝当不好遗臭万年。可成鸣帝……正是年少轻狂,想要像先祖一样做出丰功伟绩的帝王。
所以,被文武百官所看好的文章,当真不一定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如果那位顾明宇的文章提道让皇帝不要轻易下决定,估计皇帝就要轻易的把他排在前十开外了。
何似飞倒不是觉得文武百官不够聪明,看不出陛下的心思。
只是因为他们想问题的出发点跟何似飞不同——先帝留下的肱骨之臣所看重的国之将来,怎么才能让大厉朝千秋万代。
比如唐大学士潜心研究算科、工学,力求造出更大的船只,出海探索,还要改良水车灌溉的效率,让农田产粮率更大;
曹大学士力求整顿奢靡腐败的现状,让朝廷的政策能真正落实下去,让百姓们日子更加富足;
孔大学士看似那边都不掺和,但他却是出了名的‘万金油’,是朝廷内连接文官与武官的纽带,就连兵部尚书乔淞远,见了他也得赔笑。
但成鸣帝的心思显然不在于此。
嬴政十三岁即位,十五岁攻韩国十三城,十七岁连取魏国二十城,十八岁已经能击退五国联军……三十八岁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同样的少年帝王,如今的大厉可比当年秦国国力要强盛数倍,成鸣帝想要做出点令后人叹服大事,其实很正常。
何似飞估计,成鸣帝应该也隐晦的跟内阁大臣们提过自己的想法,但如今三位大臣都是‘保守派’,追求‘稳中求胜’,对开疆扩土、扬我国威的事情着实不大感兴趣。
不止如此,‘保守派’并非保守这几年,他们的根基着实深重。
当年余明函还没想着开疆扩土,他只是主张要‘变法’,结果就惨遭孤立、栽赃、贬谪。
这种事情,孰对孰错,只能等到千百年后,由后人定夺。
余明函是因为被排挤在核心政治圈外四十多年,又费尽心血,耗费三十年编撰《通志》,博古通今之余,才能跳出世事看问题;何似飞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又是末世的穿越者,才能有如此思维模式。
但这种思维模式就很好么?
其实也未必。
余明函不也是在起复后,还是适应不了朝堂的风格,再次请辞了么?
有些时候,当一个‘迷糊’的当局者并非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迷迷糊糊的从众、随大流,便不会感到痛苦、迷茫、彷徨。
将一切都看清楚后,反而更不知该如何做选择。
世事哪有什么笔直的黑白分明的界限,更别说还是关乎国之未来的事情,有时候很可能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像滚雪球一样成了压垮朝廷的重大危机。
去年年末,何似飞临走前,余明函对他说:“我能教的都教给你了,似飞。以前我总想要你完成我的理想,改变这暮气沉沉的朝堂风气,但那是因为我当年的皇帝是英宗,他自己心里有一杆秤,他是一位英明的皇帝。换成先帝呢?他从来只听德高望重之人的意见,在他面前我甚至都不敢提变法的事情。至于成鸣帝,我曾教过他四年,他很激进,很有想法,也有谋略,但他有时候会让我害怕。似飞,你也是有野心的人,但你会用努力去支撑自己的野心,你会去反省自身、批判自己做得不够好的事情。成鸣帝呢?我不知道。唉,这几年我再没同他接触过,再多的事情我便不能说,以免干扰你的判断。似飞,为师相信你,就像你之前所写的那样‘坚守本心,静待长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之时。”
何似飞晃了晃脑袋,将脑海内纷杂的思绪暂时摒除。
即便那是他即将面临的事情,但第一步棋成鸣帝已经落下,何似飞暂时就安心当他这颗棋子——也不算白当,成鸣帝把他当棋子,他就得收点好处。
成鸣帝不是把他捧得高高的,让文武百官都开始忌惮他,生怕他成为下一个变法的余明函么?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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