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飞贤弟要送他海棠木雕,不是因为似飞贤弟在背后调查出了他‘乔影’的身份,讨他欢心;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乔初员这个‘买家’的身份,顺藤随便一摸,就摸到了他这个大瓜。
所以他一路的激动,一路的猜测,全都是自欺欺人。
似飞贤弟压根就不知道他本名叫乔影,不知道他是哥儿!
刚自暴自弃的想到这里,乔影就发现方才似飞贤弟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打量的专注又认真,似乎要看清楚自己面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
这回他那不听使唤的心终于顾不上荡漾激动,全然被紧张覆盖——似飞贤弟不会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吧?
乔影长这么大没喜欢过什么人,更不晓得喜欢一个人后该如何做,但他能感觉到,在似飞贤弟没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心不断的想要靠近似飞贤弟;却又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立刻呆愣的像木雕的一般,不敢被他看出丝毫端倪。
有了何似飞这么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乔影再怎么给自己泼冷水都不管用——反而会被心头的火骤然烧干殆尽,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喜欢似飞贤弟。
终于,在似飞贤弟又一次回过眼继续雕刻时,乔影闭了闭眸,使出了最大的杀手锏。
“乔影啊乔影,你一直用男子的身份同他相交,欺骗他,你觉得他知道真相后还会待你一如往常么?”
“不会的,没有哪个书生愿意同一个骗子相交。”
“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记杀手锏威力确实强横,强横到他耳廓、眼尾的红晕渐渐褪去,丧失血色,转而被青白覆盖。
“什么心?”乔影冷不丁听到一句话。
他愕然抬眸,只见似飞贤弟已经停止了雕刻,目光正一错不错的看他,又重复一遍:“什么心?”
乔影恍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最后一句话给说出来了。
“我……”他张了张口,想编瞎话,却在对上似飞贤弟目光之时,讪讪的闭了嘴。
幸好何似飞没再深问,只是重新继续雕刻。
日光透过窗户缝隙倾洒下来,为拿着锉刀的少年勾勒一圈金光细碎的边,凸显出他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条,再往下,是那凸起的喉结和雪白的衣襟。
雕刻期间,何似飞话比较少,但乔影却感觉一点也不轻松。
因为似飞贤弟时不时就会仔细的打量他,从脸开始,渐渐往下,这时即便他衣袍裹得严实,却还是不住的紧张,只感觉似飞贤弟的目光好像凝成了实质一般,自己身上都顿生出震颤之感。
那目光里不携带分毫占有欲,只有全然的认真和思考,但就是这种搞学术的认真劲儿,才让乔影完全招架不住,没有一星半点抵抗之力。
除此以外,还有他每日雕刻两个时辰后,低头咬开手腕上的绑带,目光带着点点满足的慵懒,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身有锋芒却藏而不露的少年感,太、太招人喜欢了。
此前在行山府的悦来客栈,乔影虽然也同似飞贤弟日日呆在一起,但那时两人是在辩论书上的内容,大部分心思都在书本上——可这回完全不一样,乔影一颗心都在对方身上。
连续三日雕刻下来,乔影只要一想到‘何似飞’这三个字,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目光,紧接着就有如身临其境一般,耳廓开始泛红。
乔影在似飞贤弟面前无比克制,害羞了就偏过目光不看他,只有轻微抖动的眼睫暴露着他的心思;
可一旦跟似飞贤弟分开,他走在回府的路上都会控制不住的耳朵通红,有时就连脸颊也十分烧烫,回去后要让丫鬟仆从送上冷水浸过的帕子,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滚几圈方能消退。
乔初员不知全貌,但就单单这段路走来,都觉得十分心惊胆战。
他几次想给京中写信,却又不能越过二少爷,可让他去将自家主子的事情禀告给二少爷……自古以来又没有‘一仆侍二主’的说法。
乔初员纠结了好几日,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小少爷的感情事他是完全不敢插手的。到时老爷夫人问起来,他、他跪下领罚就是!
八月初九,也就是木雕雕刻的第四日一早,乔影再一次抵达似飞贤弟的屋子,却不见前几日的锉刀、毡布、木屑等东西,桌面上只剩下一个朴素简单的木盒。
乔影心头一动,立刻便知似飞贤弟这是雕刻结束了。心头居然没有放松,反而顿生失落。
何似飞将木盒捧至他面前,笑了笑:“知何兄打开看看?”
乔影微微颔首。
甫一打开盒子,他的视线立刻被里面的木雕吸引住——海棠树下,一个身着长袍的少年垂手而立,眉眼微弯,唇角噙着浅笑,腰间带了压步的玉佩,矜贵之气扑面而来。
最令乔影感慨的是每一处走刀的雕工,这个小人儿从头发丝到身上每一处配饰,无不精巧细致,就连那海棠花瓣的纹路,都雕刻的逼真精美。
这块木雕除了海棠树和人物,几乎全然镂空,却丝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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