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考虑长远,看十步才走一步,何似飞才在赚到钱后没急着去拜师。
他给自己定了几个步骤,比如先了解大历朝的风土人情,随后再抄四书五经回去默背、默写,在这期间再寻找县城里风评好的夫子。
何似飞并没有异想天开觉得自己会在县城遇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然后被对方收做徒弟,一步登天。
他找夫子只看重两点,人品和人脉。
人品便是风评 ,人脉嘛,这时代只要是同一场考过科举的,基本上都可以称得上‘同窗’——何似飞觉得,就算他找的夫子在某年科举考试中名落孙山,但说不定他们同一考场中有中举之人。这样,日后他如果要进京赶考,夫子还能帮自己写封名帖,去拜上一拜。好歹也算沾亲带故的。
现下,‘县学招收蒙童’这个消息却完全打乱了何似飞的计划。
——有哪家先生的风评能比得过县学教谕?又有哪家先生的人脉能强得过县学教谕?
毕竟先生一般只有一人,而县学教谕,那少说也得十几位。
并且,只要进入县学念书,不管此前有没有拜师,都可以将县学学政认为‘先生’。一县学政,何似飞类比了一下,在末世之前,应当算某地教育局局长了。
因此,何似飞对于进入县学一事,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但怎么‘得’,他还得从长计议。
如果高成安明日没有休沐,何似飞还能在外行走半日,但他如果要呆在家里……何似飞觉得,自己有必要早点跟他说开。
到时看高成安是要重新找个书童,让何似飞搬出去;还是两人对内对外都宣称是表哥与表弟的关系,何似飞可以继续打理高成安的衣食住行,但他要在外自由行走的权利。
其实,何似飞觉得搬出去那点不大现实,且不说高成安再找一个书童,称不称心另说,一年还至少得再花出去六、七两银子,单单说何似飞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独自一人在木沧县城行走,根本不会有人租房给他。
故此,何似飞觉得现在的自己跟高成安挺搭的。
高成安没有请书童的钱,而他一个大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总不能让陈竹照顾完陈云尚再照顾他吧?就算陈竹任劳任怨,那也得陈云尚答应。
何似飞这边唯一的问题便是年纪,虽说古代人早熟,女子十五岁左右出嫁,男子二十岁便可自立门户,但他才十二岁……
当天傍晚,何似飞郑重的邀请高成安去瑞明酒楼一聚。
听到这话,高成安神情错愕,他一向以为何似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少年——单纯的跟一张白纸一样,心里有话不会往外说,更不敢对着他说。
因此,高成安一直心中有愧的享受着何似飞的伺候,想着等几月后回乡时,再开诚布公的跟何似飞谈一谈,随后再从家里拿一二两银子给何似飞做补贴。
没想到,何似飞居然主动找他,而且还请他去县城最高档的瑞明酒楼吃饭。
高成安大概猜到何似飞要跟他谈什么,道:“似飞,不用乱花那冤枉钱,咱们两人是表兄弟,不需要去酒楼说场面话。”
何似飞心想自己已经点好了饭菜,不去可不行。
最近几天他都有很注意自己的饮食结构,不说吃什么大补之物,但必须得营养均衡。
何似飞说:“表哥,我未曾想说任何场面话,但是表哥将我带来县城,让我看到上河村之外的地方,我从未对表哥说一声感谢,这回,怎么说都得去酒楼一次。”
他们俩在厅堂说话,隔壁就是陈云尚的房间,陈竹照例在屋里给休息的陈云尚打扇,看似认真,其实耳朵已经完全竖起来,偷偷听屋外的动静。
等到屋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归于沉寂后,陈竹突然听到耳畔传来陈云尚那熟悉的声音——
“这何似飞倒是个妙人,不管是书童的职责还是表弟的义务,该做的全做了,让人挑不出差错。这下,成安可没理由再扣着人家不让走咯!估计过几日何似飞便要回去了。”
陈竹被陈云尚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扇子差点糊在陈云尚脸上。
陈云尚只以为他累了,没当一回事,兀自说道:“要不是他这么大了还没启蒙、未曾参加过科举,倒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陈竹脑子乱糟糟的,他压箱底的一串铜钱还没送出去,难道何似飞就真如少爷所说,要回去了吗?
陈竹壮着胆子询问:“少爷,最近县学不是收蒙童吗?似飞为什么要回去?”
“县学的蒙童,”陈云尚依然躺着,抬起一只手晃了晃,“你也看到了,打听消息的人差点把路都堵死了,那得多少人?何似飞一届普通农户,怎么比得过其他人?”
不知为什么,陈竹对何似飞总是很有信心。可能是跟何似飞接触的这几日,觉得他压根就不像个普通的十二岁少年,反倒很有主见,做事干练,看起来就好像做什么都能成功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陈竹的信心,陈云尚嗤笑一声:“陈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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