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他拿起来看了看,满屏的未读堆叠,百分之八十都来自贺准,拼命忍住想要点进去看的冲动,直接摁下了关机键。
原以为注定要失眠的,又兴许是睡衣上那股熟悉的洗衣液馨香让他繁杂缭乱的心绪久违地得到安抚,一夜无梦后醒来,五感堪堪归位的瞬间,他听见了来自厨房的滋滋啦啦的热油声。
坐起身发了几秒钟的呆,唐纨穿好拖鞋趿拉着往洗手间走。
谭女士将换下来的厨余垃圾束好口,拉开厨房门走出,不远处客厅沙发上的身影消失,转而就听见洗手间响起淅沥沥的水声。
“起这么早呀,是不是妈妈吵醒你了?”她朝虚掩的镂空磨砂玻璃门方向扬声道。
水声小了些,唐纨含着牙膏沫囫囵道:“……没有。”
“早餐吃生煎好不好?妈妈前天刚做的。”
唐纨漱完口将水吐出,拿毛巾擦了擦嘴道:“都行。”
“哎。”
得到答复,谭女士拎着垃圾袋走到玄关处,扭开门锁,袋子丢去门口,余光扫到不远处楼梯口方向,她蓦地愣住,抬眼看过去,惊诧不已地呀了一声。
“小贺?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敲门,在外面坐着干什么呀?”
贺准从台阶上站起,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冲她短促地笑了下说:“妈,我来找纨纨。”
谭女士一看这架势,俩孩子铁定是闹了矛盾,瞧着他英俊眉眼下隐着淡淡的疲倦,一时间又不好说什么,忙侧身让他进屋。
洗手间里,唐纨已经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伸向门把的手陡然顿住,随即旋身以背抵门而站。
熟悉的沉稳的皮鞋踱地声由远及近,玻璃门被轻轻敲响,贺准的声音随之透进来,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却细听之下,隐隐发颤:“纨纨,你真的吓死我了……”
唐纨垂首,盯着地面瓷砖的纹路,沉默不语。
“打你电话一直不接,我就去问了沈娇曾杰毕成,还有姜磊,甚至连齐佳我都问了,却没一个人知道你到底在哪儿。”贺准倾过身肩膀贴着玻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后来我又给妈打,也是无人接听,多少有了点眉目,于是赶紧开车过来,直到看见楼下停着那辆911,一颗心才终于落地。”
唐纨眸光闪了闪,终于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准温言道:“让我进去,我就告诉你。”
唐纨默了默,绷直的脊背慢慢离开了紧贴着的玻璃门,贺准盯着磨砂玻璃后人影微动,按在门把上的手掌下压,门开了一道缝,他侧身进去,砰地一下,又当着谭女士的面关上。
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精悍的手臂猛地拽入怀中,力道一点点收紧,勒得他快要透不过气,紧贴着的胸腔被挤压着,一颗心开始酸胀发疼。
“我昨天晚上就来了……”密集的吻不住地落在耳垂颈侧,“我简直要疯了……你知道吗,昨晚我就坐在车里,抬头望着楼上客厅的灯光熄灭,突然就想起了我妈走的那天早上,也是同样毫无征兆的,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远离开了我……那时候的心情,我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
唐纨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亲吻着,等了等,抵在胸膛上的手稍稍用力,贺准在愣怔中被推得后退半步,张了张嘴,哑声道:“纨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唐纨深呼吸一个来回,目光冷静地看着他,径直问出:“贺准,你曾经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你走吧。”
不出所料的,唐纨窥见贺准原本还在错愕的神色微妙地变了一瞬,他凝眉,跨步上前,盯着那双深邃眼眸步步紧逼:“有没有?”
贺准被他鲜见的突然锋利的态度刺了刺,宽肩缓缓下塌,垂首敛目,自嘲道:“原来,天底下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一瞬间,唐纨仿佛被一只手伸进胸腔猛地攥紧了心脏,原本还抱有的一线希望轰然破灭,彻底判了死刑,他鼻腔内陡然一酸,咬了咬内唇,红着眼睛问:“你真的做过?”
贺准颓然后退,背部撞在玻璃门上带起刺耳的震颤,恍若此刻七零八落的心,须臾后,他点头承认:“我做过。”
唐纨语调机械地发出质问:“你许了匡海山好处,让他在二部对我施压,汪琦也是你指使的,所以后来他们一个被调到总部,一个跳槽去了甲方,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蒙在鼓里,掉入你设计好的陷阱,还要对此感恩戴德,是吗?”
贺准眼底掠过一丝惶然,“不……”他摇头否认,前所未有的恐慌:“汪琦那件事,不是我指使的。”
唐纨扯了下嘴角,一声讽笑:“你现在说的话,我还能相信多少?”
贺准心口遽然牵起一阵钝痛,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存着侥幸心理以为那件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永远埋葬,然而,老天爷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过错误的人。
他抬手按上他的肩,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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