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贺准转过头,用平铺直叙的语气对骆云飞道:“我就说了,他是个有脾气的。”
“草莓味儿的。”
骆云飞驱车疾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副驾坐着唐纨,贺准在后座,车内气氛冷凝,像是刮了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
直到铃声打破凝滞,骆云飞扫了眼中控台上亮起的手机屏幕,脸色随之一变,车速放慢后,他忙不迭地接起电话。
“喂,老婆,我还没下班呢。”
那边显然是劈头盖脸地来了句什么,骆云飞立马低声下气地哄:“真是在加班,同事还坐我旁边呢。”说着把手机递到副驾,“小唐,你快帮我证明一下。”
唐纨愣住,他跟骆云飞都不熟,更别提对方老婆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表情尴尬又局促。
后排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手机抽走,贺准当着骆云飞的面接起人家老婆的电话,语调温和且自然:“弟妹晚上好,我是贺准。”
交谈相当融洽,贺准其实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前提是只要他想。
骆云飞心不在焉地开着车,时不时瞟一眼后视镜,很着急却又不太敢催的样子。
唐纨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前方路况,他上有老下有小,不想这条命就此交待在这儿。
通话约莫持续了五六分钟,手机才终于从后排递了回来,骆云飞开着车不好伸手接,便示意唐纨帮个忙。
老实说,唐纨很想拒绝,几次接触下来,他内心已经断定,自己跟贺准这人属实八字不合,天生相克。
所以调去研发二部是对的,任凭贺准如何激将,他都不会回头。
唐纨木着脸回过头,一言不发地朝贺准伸出手,逼仄的车内空间让视线无处安放,为了避免目光交汇,他悄然垂下眼眸,好在贺准也没说什么,俩人在沉默中完成了交接。
这边骆云飞又跟老婆软语了几句,等电话收了线,才听贺准悠悠开口:“待会儿到了医院,你把我们放下就走吧。”
“啊?那你俩怎么回?”
贺准顿了顿,唐纨直觉他应该是朝自己后脑勺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才说:“打车。”
市区这家医院的夜间急诊人流如织,从接待大厅一路延伸至候诊走廊,到处都挤满了闹哄哄的患者以及家属,像一锅煮沸的汤水。
接诊护士告诉唐纨,打破伤风针之前要先做皮试,判断是否对药物过敏,他瞬间凝固的表情落入贺准眼中,待护士走后,毫不含蓄地问:“胳膊被划一刀都觉得没事的人,听到要做皮试反而害怕?”
唐纨脑袋低垂,蜷着刚被包扎好的胳膊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怼他:“我晕针不行吗?”
他突然软趴趴的模样让贺准颇为意外,眉峰轻挑,眸中情绪暗涌,片刻后转身走开。
不多时,护士端着医用托盘疾步走来。
酒精棉球擦在皮肤上,窜进鼻腔内的气味与冰凉触感刺激着神经愈加紧绷,唐纨只觉心口发紧,深吸一口气,缓缓别开脸。
视线落到走廊另一头,瞳孔蓦得睁大,去而复返的贺准踩着不疾不徐的步履,三两步便抵至眼前,递过来一袋葡萄味儿软糖。
“给,吃点甜的就不疼了。”
唐纨怔住:“你——嘶——”
皮下注入药物的刺痛沿着神经末梢直抵大脑,好在速度很快,还没回过神,护士已经麻利地拔掉了针头,匆匆交代两句注意事项,便端起托盘离开了。
半路又特地回头觑了俩人一眼,目光里揣着不言自明的猜测。
贺准浑然不觉地挨着唐纨坐下,撕开包装袋,径直喂到他嘴边,表情尽是坦荡:“你手不方便,就这么吃吧。”
唐纨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上半身后仰,嘴唇抿了抿,眼神覆上警惕:“我不要。”
贺准似笑非笑,手里举着糖果袋,哄小孩似地看着他:“葡萄味儿的,很甜。”
唐纨蹙眉:“什么味儿的都不吃,拿走。”
贺准下巴微抬,拿出上司的派头压人:“你就这么跟领导说话?”
怎么说话?
唐纨心道,更过分的话都说了,左右他已经向匡海山投了诚,全铂曼都知道,一部二部从来都是泾渭分明,唐纨也不在乎继续恶化他跟贺准的关系。
于是朝对方弯起唇角,微微歪了下头:“贺总,我已经调去研发二部了,还是您亲手签的字,这么快就忘了?”
言外之意,你现在算哪门子领导?
捕捉到贺准稍纵即逝的表情凝滞,唐纨脸上笑眯眯,内心大呼痛快,不就是恶心人吗,来啊,继续啊,who怕who?
“嗯,这么说倒也没毛病。”贺准点点头,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泰然自若,似乎并未被激怒。
至于他内心又会作何想法,唐纨猜不透,也没兴趣知道。
等待皮试结果出来的时间,两个并排而坐的人不再交谈,唐纨索性闭起眼假寐,身旁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停,贺准正在享用被他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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