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而歌。
此时陆昭步行至玉辂下,和手道:“臣女请陛下允太尉同车而行。”
魏帝道:“陆侍中所言甚是,还请太尉参乘,以增威重。”
皇帝一言,原本寂寂于众人的吴淼也从人群中走出。吴淼年事已高,两眉霜白,隐着一双灿灿黑眸。在经过陆昭时,脚步顿了片刻,目光便如白刃一般横扫过而过。
“臣愿奉舆。”
不远处的一座高阁上,逃脱升天的元洸倚着窗。黑夜无月,火光浮天,衬得那一抹紫裳如彤云流霞,次第相燃。霓旌照耀麒麟车,羽盖淋漓孔雀扇,原本的澹澹眉眼与极尽内敛的骨相,此时此刻却无比张扬。
诅咒
未央宫的一处小暗巷内, 一乘轿辇正匆匆而行。护卫的人并不多,不过是两名内宦和四名侍女仆妇。一名奶妈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一路疾行, 婴儿反倒睡得更沉些。一名最小的宦官衣着鲜丽,走在最后, 时不时回头望一望, 看看是否有人跟踪。而走在最前面的人,肩如锋削,绀青织金色的袍摆如黑色海浪上涌动的星月之光, 随着敏捷的步伐奔袭至此行的终点——小伽蓝寺。
为首者扣了扣门,寺内小僧将门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安静的巷道内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韩御史!贫僧失礼了,快请进。”
小伽蓝寺位于未央宫西北角, 原仿洛阳古寺修建,供奉着天子妃嫔们所敬的香火。后来保太后兴建永宁寺, 工程浩大,佛塔构七级浮屠, 高三百余尺, 基架博敞,为天下第一。在众人的趋炎附势下,小伽蓝寺也就衰落了。
贵人甫临, 众人慌乱打扫一番,总算收拾出一方干净的内室。韩任行至院中,将轿辇上的人请下, 几个小僧不曾看过这等仙姿艳质, 亦不敢肖想贵珰与这位美人那份不可言说的交情,仅仅是躲在廊下, 不敢应声。
薛芷的手任韩任牵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走过,曼丽的玫瑰色齐胸襦裙,颈上系了一块小金锁,锁下的一颗心突突跳着,任是金山玉海也压不住。几日前,韩任便让她称病不出,不可参加任何筵席,而今夜,她在看到冲天火光的同时,亦看到了韩任伫立在漪澜殿的门口。在连帝王都将她遗弃的夜里,救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两人入了内室,韩任自解下外袍,铺在坐榻上。而后取了烧好的水,和一只小茶盅。他先将茶盅烫过两道,随后又从腰间解下一只苍绿绉纱杂银线绣白孔雀的小荷包,取出一小撮茶,依旧拿水烫两道,最后盖上茶盅,用一只干干净净的水荷色帕子托在下面,作以隔热,最后才放在了薛芷的手中。茶香凛冽,稍稍掩盖住周遭洒扫灰尘残留的味道,御赐的上等小龙团,这是她最喜爱的茶。
“娘子将就喝着吧。”韩任嘴上说着,一边仔细检查床榻上每一个边角,待无问题后,方道,“娘子今夜便在此安睡吧,奴婢先回去了。”
“致远!”没有呼他的官称,亦不呼名字,而是直接念出了他的表字。薛芷将茶放下,起身将那身绀青色的袍服拾起,温柔地披在了他的肩上。鬓发与修颈缱绻地依靠上去,一如无数次情爱时,两片肌肤的完美契合。只是这次无关爱欲,薛芷轻轻道:“你何时回来?”
韩任并没有转身以回应美人的温存,他受帝王之托,身负重担,这一次不知可否全身而退,因此他不足以,也没资格承受这样的珍爱。自然,以他的身份,从来也都是不配的。
他温柔地抚了抚薛芷的鬓发,最后叮咛道:“这家寺庙破败时,我时常接济,虽然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但留下来的都是老实忠厚的人,想必会照料好你。先前我从少府调了不少东西存在寺里,足够撑一段时日,还有你最爱的梨花酒。有些东西他们不吃也不会做,你就让下人们替你做吧。”
“这次宫变,不知要闹多久,皇帝或许也会不保,往后还可能有兵乱。若那时我还在,再想办法运些东西给你。”见薛芷眼角已有泪水涟涟,韩任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把真宝留在这。都说饥荒里活下来的,人聪明,佛也怜。若有什么需要,你但嘱咐他,皇城内外,他能看顾到的,总能替你周全。薛公那里,我也派人去照看了,你若想你爹爹了,就派真宝传个话,只是千万别写什么东西。”
“我晓得的。”薛芷的脸颊又向对方的脖颈处贴了贴,精致优雅的鬓发更见松散,原本对妆容格外留心的美人却毫不在意,“致远,你一定要回来。”温热的双唇划过贵珰昳丽的下颔线,哪怕昔日少年的情意早已变成对家族的忠贞与守护,她也要他的身体记得,她在这里等他,要他好好活下去。
没有更多的话语,韩任只身离去,小伽蓝寺的灯火不足以照亮整个未央宫,却足以温暖这片帝王无暇眷顾的一隅。
自未央宫向北,便是驰道,东西走向,经西直城门与灞城门通往外城郭。尽管陆归仍掌握着未央宫西阙,以及之前贺祎为其手下安排的建章门侯的外郭西门,但魏帝依旧选择经由驰道,通过贺家层层防线,由章台街冲出宫城,进入长安的居民区。
陆昭正要随众人前行,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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